第七章 民族问题和共产主义
· 第五十五节 民族压迫 |
只要我们注意一下资产阶级是如何提出和解决(或者常常是搞乱)民族问题的,我们就发现,对于民族问题,资产阶级在它的青春时期是用一种方法解决的,而在它的晚年和解体时期则又完全是用另一种方法解决的。
当资产阶级是被压迫阶级的时候,当以国王或沙皇为首的贵族掌握着政权的时候,当沙皇与国王把整个民族作为自己女儿的陪嫁的时候,资产阶级不仅在民族自由上说过好话,而且也真正试图实现这种自由,至少是自己的民族的自由。例如,当意大利臣服于奥地利君主国时,意大利的资产阶级领导了本国的解放运动,使意大利从异国的压迫下获得了解放,统一成为一个国家。当德国被分裂成为几十个小公国并受到拿破仑的蹂躏时,德国资产阶级从法国奴役者那里夺得了解放,并把德国统一成为一个大国。当推翻了路易十六专制的法国遭到欧洲其余君主制国家的进攻时,法国激进的资产阶级领导了保卫国家的战斗并创作了国歌——《马赛曲》。总而言之,无论在何处,被压迫民族的资产阶级都领导过民族解放斗争,创造了最丰富的民族文化,造就了一批天才横溢的作家、艺术家、诗人、哲学家。当资产阶级还是被压迫阶级时,情况就是这样。
为什么被压迫民族的资产阶级渴求解放呢?如果读一读资产阶级的诗人和艺术家的作品,如果说他们所说的话能使人相信,那是因为资产阶级反对任何的民族压迫,因为它主张每一个民族,甚至最小的民族都有自由和自决权。但事实上资产阶级当时是渴求从异国的压迫下获得解放,是想建立自己的资产阶级国家,是想在没有竞争者的情况独自掠夺本国的人民,攫取由本国工农劳动群众所创造的全部剩余价值。
任何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历史都证明了这一点。当资产阶级和本国人民一起受压迫时,它高喊着所有民族的自由,不容忍任何民族压迫。但是一旦资产阶级取得了政权并赶走了异国占领者,不管这是外国的贵族还是外国的资产阶级,它自己就会来压迫任何一个它可以从中获利的弱小民族。以丹东、罗伯斯比尔以及第一次革命时期其他著名活动家为代表的革命的法国资产阶级,曾号召世界上所有的民族推翻一切暴政,鲁日·德·李尔歌颂革命士兵的马赛曲,对所有被压迫的人民来说是亲切而平易的。但就是这个法国资产阶级(尽管是通过其他阶层)在拿破仑的率领下,甚至是在同一首马赛曲的号召下,镇压了西班牙、意大利、德国、奥地利的人民,并在整个拿破仑战争时期对这些国家的人民进行了掠夺。以席勒和他的“威廉·退尔”为代表的被压迫的德国资产阶级,曾经歌颂了人民反对异国暴政的斗争,然而就是这个以俾斯麦和毛奇为代表的资产阶级,夺去和强行兼并了法国的亚尔萨斯-洛林省,占领丹麦的什列斯维奇,压迫波兹南的波兰人等等。从奥地利贵族的压迫下解放出来的意大利资产阶级开始枪杀特黎波里被征服的贝都因人,亚得亚海沿岸的阿尔巴尼亚人和达尔马戚亚人,以及安纳托利亚的土耳其人。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每一个从民族压迫下获得解放的资本主义国家都不可避免地力图进行扩张。任何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的资产阶级都不满足于仅仅剥削本国的无产阶级,它需要世界各地的原料,因而它力图霸占殖民地,以便既能奴役当地的土著,又能毫无阻碍地把那里的原料拿来供应自己的工厂。它需要商品销售市场,它力图占领这些落后国家的市场,完全不顾及这些国家的人民及青年的、尚未成熟的资产阶级对此抱什么态度。它需要可以输入其剩余资本的国家,从当地的工人榨取利润,它奴役这些国家,在那里就象在自己的国家里一样为所欲为。如果在强占殖民地和对落后国家进行经济奴役的道路上遇到别国强大的资产阶级,问题就得用战争来解决,就象在欧洲仍然处于奴役状态,对它们来说只是换了另一个压迫者。但是,除此之外,在被奴役的国家中又增加了战败的德国、奥地利、保加利亚这些在战前曾是自由的国家。因此,资本主义制度的发展不仅不会减少受别国压迫的国家及其资产阶级的数目,而是恰恰相反,资本主义统治导致全面的民族压迫,全世界都受到在战争中获胜的那部分资本主义国家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