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劳还是斗争?
(1910年5月23、6月3日)
“今天,无论近期内想在德国通过执委员会决议为举行群众罢工规定确切日期的那些人,还是象科伦工会代表大会的与会者那样想以‘禁止’宣传来使群众罢工问题化为乌有的那些人,他们的立足点都是抽象的、非历史的观察方法。这两派都是从共同的、纯无政府主义的设想出发,以为群众罢工仅仅是技术上的斗争手段,可以随心所欲地、诚心诚意地‘决定’或‘禁止’它,就象一把刀子可以把它折起来放在袋里‘以防万一’,也可以根据决定把它打开来使用。”[11]考茨基同志出于这种见解,担心公开讨论群众罢工将会把我们阵地的“弱点”暴露给敌人,对此,我认为最好用曾经在《不来梅市民报》上探讨过考茨基的阵地的大多数弱点的潘涅库克同志的话来回答。
潘涅库克写道:“党除了完全公开地讨论自己的强点和弱点之外,从未采取过别什么的做法,这个事实表明,这种拿军事技术来作比较的做法是怎样把人引入迷途的。别的做法是行不通的,因为社会民主党不是一个封闭的小团体,而是一种群众运动。在这里,施用密计是办不成任何事情的。在这里,强与弱都取决于一般的政治情况和社会情况。这些情况根本不能保密,也不能通过保密使其扩大或缩小。那么,我们怎么会把我们的弱点暴露给敌人呢?敌人对我们的弱点知道得和我们一样清楚。如果它不知道我们的弱点,如果它估错了我们的和它自己的力量,其原因也在于策略上的保密根本无法加以改变的、必然的历史情况和社会情况。”但是,考茨基同志暗示,公开的辩论还会造成其它有害的影响。他写道:“要是卢森堡同志的文章成功地在党的刊物上煽起一场讨论,而在讨论中,另一方则阐明他们认为群众罢工在目前没有成功希望的理由,那我将感到十分遗憾。这些理由可能说得对,也可能说得不对,但是这样一种方式的讨论,绝不会起到促进行动的作用。”这是我完全不能理解的观点,也是社会民主党迄今未曾支持过的观点。我们从未靠幻想和向群众隐瞒事情真相来达到“促进行动”的效果。如果反对群众罢工的人认为这样一种行动没有成功希望的理由说得对,那么,我们听听他们的理由并表示赞同,则是完全有益的和必要的。如果他们说得不对,那么,让公众认识到他们的理由是没有根据的,则同样是有益的和必要的。进行最深入的讨论,只会有好处,只会有助于党本身澄清观点,只会使我们注意运动的弱点,重视宣传或组织方面最紧迫的实际任务。
“但是决不可以期望,忽然有一天,会从运动的最高领导机构,从党执行委员会和工会总委员会那里发出群众罢工的‘命令’。凡是要对几百万人负责的团体,在它们下定要别人去实现的决心时,本来是理所当然地要持克制态度。而且,如果要采取群众性的直接行动,也只能由群众自己来下决心。工人阶级的解放只能是工人阶级自己的事业。《共产党宣言》这一指明道路的原理还有着这样的具体含义:在无产阶级的阶级政党内部,每一场重大的、关键性的运动不应该由少数领导人发起,而应该来自拥护党的群众的信念和决心。就是按照普鲁士党代表大会的表示而‘采取一切手段’、当然包括采取群众罢工这个手段把当前普鲁士的选举法斗争引向胜利,这件事也只能由拥护党的最广泛的阶层来下决心。党员和工会会员应当做到,在每个城市和每一个地区表明自己对当前局势中的各种问题的态度,明确而公开地说出自己的意见、自己的意愿,以便使有组织的工人群众作为一个整体的意见能够受到重视。如果能够到这一点,那么我们的领导人肯定会象一贯所做的那样,予以注意。”因此,主要问题在于群众都来研究群众罢工问题并对此表明态度。一场群众罢工可能与否,合适与否,必要与否,到时候进一步发展的形势和群众的态度将给以回答。真正从马克思的立场观点来看,考茨基同志的反对态度是奇怪的。他自己把他的“疲劳战略”的整个理论都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面:我们虽然不是在现在,但是在明年的帝国议会选举之后,就会步入非使用群众罢工不可的境地。此外,考茨基同志甚至承认,“任何一桩突然发生的事件——我们指的是街头示威后发生的屠杀——”都可能会使群众罢工完全自发地成为必要。他甚至在文章的结尾写道:“自从德意志帝国诞生以来,社会的、政治的和国际的矛盾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尖锐……最容易发生的是一些意外事件这样事件在下一次帝国国会选举之前,就有可能导致无产阶级不能自制地投入它的全部力量和一切实力手段的大爆发和大灾难。在这样的情况下举行的群众罢工,极有可能把现有的政权扫除掉。”
发表于《新时代》第28年卷(1909-19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