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罢工、党和工会[1]
(1906年)
“在巴枯宁主义的纲领中,总罢工是实现社会革命的杠杆。有朝一日,某个国家的或者甚至全世界的一切工业部门的全体工人都停止工作,这样最多经过一个月,就可以迫使有产阶级或者低头认罪,或者向工人进攻,那时工人就获得自卫的权利,乘机推翻整个旧社会。这种方案决不是什么新东西,法国社会主义者以及比利时社会主义者从1848年以来就常常是骑着这匹战马横冲直闯的,不过这匹马原是英国种。1837年危机之后,当宪章运动迅速而蓬勃地发展时,早在1839年就有人在英国工人中间宣传‘神圣月’——即在全国范围内停止工作(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第2版第234页),并且得到了很大的同情,以致英国北部的工厂工人在1842年7月竟试图实现它。在1873年9月1日召开的同盟分子的日内瓦代表大会上,也认为总罢工有重要意义,但是会上大家都承认,为此就必须有一个工人阶级的完善组织和充裕的储金。这就是症结所在!一方面,各国政府,特别是当它们因为工人放弃政治而得意洋洋的时候,决不会让工人的组织或储金达到这种水平;另一方面,政治事件和统治阶级的暴虐,将使工人早在无产阶级建立起这种理想的组织和筹集到这笔巨额的后备基金以前就获得解放。而且,如果无产阶级有了这些,也就无须绕着总罢工的弯路去达到它的目的了。”[2]这就是国际社会民主党在这以后数十年里对群众罢工表态时所依据的论据。它完全是针对无政府主义总罢工理论的,即针对那种把总罢工当作与工人阶级日常政治斗争相对立的、发动社会革命的手段的理论。这一论据仅限于指出下述简单的两难处境,要么整个无产阶级还没有强大的组织和充裕的储金,因而不能进行总罢工;要么它已组织得足够强大,因而无须进行总罢工。这种论据竟然如此简单明了,而且乍看起来又是如此无可反驳,因此在二十五年的时间里,它作为驳斥无政府主义胡思乱想的逻辑武器,作为在工人当中最广泛地传播政治斗争思想的工具,为现代工人运动建树了卓越的功勋。所有现代国家的工人运动近二十年来所取得的伟大进步,光辉地证明了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捍卫的、与巴枯宁主义相反的政治斗争策略;而德国社会民主党之所以能象今天这么强大,它之所以能成为整个国际工人运动的先锋,主要是始终不渝地坚决运用这一策略的直接结果。
“荡涤了加邦联合会的1905年1月22日成了一个转折点。来自群众之中的工人,凭着事件本身学会了重视组织的意义,并且理解到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创建这样的组织。同一月运动有着直接的联系,在彼得堡出现了第一个工会:印刷工人工会。被选出来拟定工资等级表的委员会制定了工会章程 ,从6月19日起工会就成立了。大约就在这个时候,办事员会计师工会也成立了。除了这些几乎是公开(合法)存在的组织以外,从1905年一月至十月还出现了一些半合法和非法的工会。例如半合法的有药店伙计及商业职员工会;非法组织中应特别提到的是钟表匠联合会,它于4月24日举行了第一次秘密会议,想召开一次普遍的公开大会的全部尝试都因警察方面和业主们通过手工业协会所进行的反对而失败了,但这种失败并未阻止工会的存在。除了主席团的成员们所举行的多次会议之外,该工会还在6月9日和8月14日召开了会员秘密会议。男女裁缝工会是于1905年春天在一次林中集会上成立的,有七十名裁缝到会。在讨论了建会问题之后,选出了一个负责拟定章程的委员会。但该委员会想为工会争得合法存在的全部努力始终未获成功。该工会的活动仅限于在一些个别的工厂里进行鼓动和争取会员。制鞋匠工会的命运也大抵如此。六月的一天夜里,先在城外的树林里举行了一次秘密集会,参加的有一百多名鞋匠。会上作了关于工会的意义、它在西欧的历史和它在俄国的任务的报告,然后决定成立工会;有十二人被选入了委员会,负责拟定会章并召集一次广泛的鞋匠大会。工会会章是制定了,但暂时还不能印刷,也无法召开广泛的鞋匠大会。”这是最初几次的、艰难的开端。继之而来的是十月的那些日子、第二次普遍的总罢工、10月30日的沙皇宣言[12]和短暂的“立宪时期”。[13]工人们以火一般的热情投身到争取政治自由的浪潮中,以便立即利用这种自由来进行组织工作。除了每天都举行政治性的集会、辩论并成立各种联合会以外,还立即着手扩大工会组织。十月和十一月,彼得堡成立了四十个新工会。不久又成立了工会的联合机构——“中央局”,出版了各种工会报纸,从十一月份起还出版了中央机关刊物“工会”。上述关于彼得堡情况的报告,大体上适用于莫斯科、敖德萨、基辅、尼古拉耶夫、萨拉托夫、沃龙涅什、萨马拉、下新城以及俄国所有较大的城市;至于波兰,那就更加适合了。各个城市的工会谋求互相接触,举行了几次代表会议,“立宪时期”结束,1905年12月反动派卷土重来时,工会虽曾一度停止了公开的广泛活动,但它的生命之火却并未因此熄灭。作为组织,它继续秘密地活动着,同时完全 公开地领导工资斗争。于是,与充满矛盾的革命形势相适应,形成了合法的与非法的工会生活混合存在的特殊局面。但是在斗争之中,组织在十分认真地,甚至是过分认真地继续扩大。譬如波兰和立陶宛社会民主党的工会,它们有代表一万名交纳会费的会员的五名代表参加了上次(1906年6月)的党代表大会[14]。这些工会拥有正式的章程、印发的工会会员证和供粘贴的交费凭证等。就是这些曾在1905年1月在街垒上战斗并且在12月又准备只要彼得堡一发出号令就上街战斗的华沙和罗兹的面包匠和制鞋匠、冶金工人和印刷工人,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群众罢工期间,在坐牢和厂方宣布停工期间,在戒严状态下,仍旧抽空十分严肃地就自己工会的章程进行深入而专心的讨论。的确,由于警方不停地追踪,那些不幸的工会会员证还不能在秘密印刷所里足够快地印出来,所以这些昨天和明天的街垒战士曾不止一次在集会上无情地斥责自己领导人,而且还以退党相威胁。这种热情以及这种严肃性,至今仍持续不怠。譬如1906年7月份的头两周在叶加特林诺斯拉夫就成立了十五个新工会:科斯特罗马有六个,还有好几个在基辅、波尔塔瓦、斯摩棱斯克、车尔卡西、普罗斯库罗夫——直至省里一些最小的小城。在今年6月4日举行的莫斯科工会联合会会议上,在听取了各个工会代表的报告之后作出了下述决议:“工会应使会员尊守纪律,使他们不搞街头暴动,因为时机不适于举行群众罢工。鉴于政府方面可能进行挑衅,工会应谨防群众涌上街头。最后,本工会联合决定,在某一工会举行罢工之际,其他工会必须避免开展工资运动。”大部分经济斗争现在都是由工会领导的。[15]
1906年9月15日于彼得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