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四十卷 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23] 伊壁鸠鲁哲学笔记一 摘自第欧根尼·拉尔修,第10卷,根据比埃尔·伽桑狄 主编的《评第欧根尼·拉尔修,第10卷》的版本 1649年里昂版第1篇[24] Ⅰ.第欧根尼·拉尔修,第10卷 伊壁鸠鲁 [2]“……但是后来,[伊壁鸠鲁]偶然发现了德谟克利特的著作,他便献身于哲学了。”(第10页) [4](斯多葛派的波西多尼乌斯、尼古拉和索蒂昂在一套书名统称为《第欧克尔的驳斥》的第12卷中声称:)
“他把德谟克利特关于原子的学说和亚里士提卜关于快乐的学说当作他自己的学说加以宣扬。”(第11页) [6][伊壁鸠鲁说],因为我至少不知道,如果抛开味觉的快乐、[爱情的快乐]、听音乐的快乐以及看到[美丽的]体态时的快乐心情,我还能把什么称作善。”(第12页) [12]“他最推崇……古代的阿那克萨哥拉,虽然在某些问题上与他有分歧。”(第16页) [29]“因此,它[即伊壁鸠鲁哲学]分成三部分:准则学、物理学和伦理学。”(第25页) [31]“因此,伊壁鸠鲁在自己的《准则》中断言,感性知觉,以及预想[25]和感觉都是真理的标准;此外,伊壁鸠鲁派还把理性想象力所构成的表象也列为真理的标准。”(第25—26页)他……在《主要原理》中也谈到这点……”(第26页)
(Ⅰ)“……感性知觉是真实的。因为……任何感性知觉都不依赖于理性,而且完全不会回忆;因为感性知觉不是由自身引起的,而当它由别的什么东西引起时,它也不能增减任何东西,不能对任何事物进行思考或虚构。” [32]“并且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驳倒它们。事实上,同类的感性知觉不能驳倒同类的感性知觉,因为它们有相同的效用,而不同类的感性知觉也不能驳倒不同类的感性知觉,因为它们判断的不是同一个东西。一般说来,一种感性知觉不能作为另一种感性知觉的裁判,因为双方我们都要同等地倾听。概念也不能驳倒感性知觉;因为概念依赖于感性知觉。” “而且感觉所感知的东西确实存在这一状况,保证了感性知觉的真实性。我们能看得见和听得到,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事实,就象我们感觉到疼痛一样。因为,‘某物是真实的’和‘某物存在着’这两种判断是没有差别的。”(第26页) “因此,还应该从现象出发来解释未知物。因为一切表象都是借助于偶合、类比、相似和综合来源于感性知觉,思考对此也起了某种作用。”(第26—[27]页) “即使是疯子的幻觉,即使是梦景也都是真实的,因为它们引起运动;而不存在的东西是不引起运动的。”(第27页) (Ⅱ)[33]“[伊壁鸠鲁派]用预想这个名称来表示的,是知觉,或正确意见,或表象,或我们心中存在的一般思辨,即对经常重复的外部现象的回忆,比如说,‘这是人’。因为只要我们一说‘人’这个词,通过预想在我们面前立即就会出现在感性知觉基础上产生的人的形象。 因此,作为每个名称的原始基础的东西是清楚的。如果我们事先不知道我们寻找的东西的名称的话,我们可能不会去寻找它……如果以前我们不是借助于预想知道了[物体的]形状,我们就说不出任何东西的名称。可见预想是明显的。而且[每个]意见都是以事物预先就有的明显性为根据的,——我们也正是把自己的判断归结于这一点……[34]他们[伊壁鸠鲁派]还称意见为假设,并断言,它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这取决于在它上面是增添还是减少些什么,取决于它是否具有明显性而得到证实或者被驳倒。要是假设得到证实或者没有被驳倒,它就是真的,反之,要是没有得到证实或被驳倒,那么它就是假的。从这里引进了一个[术语]:‘期待着的东西’,例如,人们等待着,然后走近塔前去证实,这塔在近处是否还和远处看到的一样。”(第[27]—28页) “他们区别两种内心感受:快乐和痛苦……前者是合乎[人的本性]的,而后者是不合的;人们正是依据这些感受来决定取舍的。”(第[28]—29页) “有些研究涉及到事物本身,而有些只是围着空话打转。”(第29页) [123]“首先,根据神是不灭的和幸福的存在物——这是关于神的一般观念所要求的,请你不要把任何与不灭相抵触的、与幸福不相容的东西加到神的头上去……”(第82页)
“因为存在着众神,因为关于他们的观念是明显的”(参看“关于众神的一般观念”——“consensus omnium,consensus gentium”[注:“大家观点一致,各民族的观点一致。”(马克思作的注解)——编者注])。但是众神并不是众人所想象的那种样子;因为众人[在他们关于众神的思维中]没有保留关于众神的原始观念。” “摈弃众人所信的众神的人,并不是渎神的,而同意众人关于众神的意见的人,才是渎神的。” [124]“因为众人关于众神的意见不是预想,而是虚妄的假设。所以众人也就认为,众神对恶人降以大祸,对善人给予大福。因为众人完全习惯于自己的美德,所以他们赞扬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人,而一切不是那样的东西都认为是与己不相容的。”(第83页) “你要习惯于认为,死亡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所谓的。因为一切的善与恶都存在于感觉之中,而死亡就是感觉的停止。” “所以正确地认识死亡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所谓的,能把短暂的生命变成我们快乐的源泉,这靠的不是给[生命]增添无穷的时间,而是消除对不死的渴望。 [125]“因为,如果一个人真正地认识了停止生存一点也不可怕,对他来说,生活中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如果有人说他之所以怕死,并不是因为将来死亡到来之时将使他痛苦,而是因为未来的死亡现在已经使他痛苦,说这话的人是荒唐的:当前就去为未来的事情烦恼是愚蠢的。因为这件事在现存的情况下并不使人忧虑,而当其被作为意料中必将到来的事时,也只能带来无谓的烦恼。所以在一切恶中最使人害怕的死亡,对于我们是无所谓的,因为当我们存在之时,死亡不存在,而在死亡来到之时,我们已经不存在了。因此,死亡对于生者和死者都不相干,因为对于生者来说,死还不存在;而对于死者来说,死已不存在。”(第83—84页) [126]“谁要叫青年人好好地活,而叫老年人好好地死,他就是一个傻瓜,这不仅仅因为活着是美好的,而且还因为关心好好地活也就是关心好好地死……”(第84页) [127]“但是应该记住,未来既不是我们的,又不完全不是我们的,我们一方面不要把它作为某种一定会到来的东西来期待它,另一方面也不要把它作为某种永远不会到来的东西而对它失望。”(第85页) “在欲望中,有些是自然的,有些是空虚的。在自然的欲望中有些是必需的,有些则仅仅是自然的。在必需的欲望中,有些是为幸福所必需的(例如为身体的康宁所必需的),有些则是生命本身所必需的。”(第85页) [128]“因为对这些事物的避免错误的直观……能使身体健康,内心平静(心灵的宁静)[26],因为这正是幸福生活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作出一切努力以求避免痛苦与恐惧。只要此目的一达到,一切内心的纷扰就会消失,因为人再也不需要寻找什么必需的东西,也不需要去寻求其他可以使精神和肉体更安好的东西。因为我们只在由于没有快乐而痛苦时,才需要快乐;当我们不痛苦时,我们也就不再需要快乐了。”(第85页) “所以我们说,快乐是幸福生活的开始和终结。”(第85—86页)[129]因为我们把快乐看作第一的和天生的善,我们的一切取舍都从它出发,我们是用这种内心的感受作为标准去衡量一切的善,来达到快乐的。”(第[85]—86页) “正因为快乐是第一的和天生的善,所以我们并不选取任何的快乐……” “因此,任何快乐就其与我们相适应的本性来说都是一种善,但并不是任何快乐都应该选取,正如任何痛苦都是一种恶,但也不是对任何痛苦都应该逃避一样。” [130]“但是这一切都应该通过对有益的和有害的[后果]进行对比和研究来加以解决,因为对我们来说,有时善证明是恶,相反地,恶却证明是善。”(第86页) “我们认为,能够满足于很少的东西是大善并不是要在一切情况下都满足于很少的东西,而是要在我们没有很多的东西时,能满足于很少的东西,并坚信最不需要奢侈品的人最能充分享受奢侈品,一切自然的东西是最容易得到的,而一切空虚的东西最难获得。”(第86页) [131]“……我们称……身体的无痛苦和内心的无纷扰……为快乐。”(第87页) [132]“明智是开端和最高的善,所以明智甚至比哲学更可贵。一切其他美德都出自合理性,这些美德表明,如果不是理智地、光明正大地[和正直地]活着,就不可能愉快地活着;如果不是愉快地活着,也就不可能[理智地、光明正大地和]正直地活着。因为美德和愉快的生活紧密相联,而愉快的生活和美德也是不可分的。”(第88页) [133]“因为你能把谁看得比下面这种人更好呢?他对神有虔诚的看法,对死亡总是无所畏惧,对自然的最终目的有正确的理解,他懂得最大的善是容易而且能够达到的,而最大的恶或者是暂时的,或者只能引起短暂的痛苦。至于被某些人作为最高主宰而引进来的那种必然性,他宣称它并不存在。但[在他看来]一些事物取决于偶然,另一些事物取决于我们自己。由于必然性是无责任的,而偶然看来是不固定的,但我们的意志是自由的,所以随之而来的是责备及其对立物。”(第88页) [134]“宁肯听信关于神的神话,也比成为物理学家所主张的那种命运的奴隶更好些。因为这种神话还留下个希望:我们由于敬神将会得到神的保佑,而命运本身却包含着确定不移的必然性。至于说到偶然,他[哲人]认为它可能存在,而不象众人那样认为神可能存在……另一方面,也不把它当作不重要的原因……[135][哲人]认为,遵从理性而失败比不遵从理性而成功更好。但最好的是偶然促使正确地深思熟虑的行动获得成功。”(第[88]—89页) “你的宁静将……永远……不受干扰,你将象神一样生活在人们中间:因为生活在不朽的善中的人,是一点也不象那终有一死的凡人的。”(第89页) “他在其他书中完全否定预言术……预言术是不存在的,要是它存在的话,我们就无力改变正在发生的事情……”(第89页) [136]“在关于快乐的问题上他和昔勒尼派也有分歧。昔勒尼派不承认静止状态的快乐,只承认运动中的快乐,至于他则对两种[快乐]——无论是精神的或是肉体的——都承认。无论静止状态的快乐或者运动中的快乐都是可想象的。伊壁鸠鲁……是这么说的:‘内心的宁静和没有痛苦是静止的快乐,而欢乐和愉快是通过自己在运动中的能动性才显示出来’。”(第90页) [137]“他和昔勒尼派的另一点[分歧]是:昔勒尼派认为肉体的痛苦比精神的痛苦更难受……而在他看来,精神的痛苦更难受,因为肉体只为现在的痛苦所折磨,而精神则为过去、现在、将来的痛苦所折磨;因此,精神的快乐也是胜于肉体的快乐的。”(第90页) “他引用人从一出生就喜爱它[快乐],厌恶痛苦[这一事实]来证实快乐是[生活的]目的[这一原理]。[这一切]是自然地,不自觉地[发生的]。实际上,我们是本能地逃避痛苦的……”(第90—91页) [138]“我们不是为美德而选择美德,而是为了快乐……他还说,只有美德是与快乐分不开的,其他一切都是可分的,如食物……”(第91页) [139]“凡是幸福的和不灭的东西,本身既无烦恼,也不使别人烦恼,所以它不会愤怒,也不会感激,因为一切类似的东西都是软弱所固有的。”
下述段落反映伊壁鸠鲁对精神的本质、对国家的看法。他把契约,συνυηχη,看作基础;从而只把有益的原则,συμφδρον,看作目的。“他在另一些书中说,众神是被智慧认识的,而不是由数目来确定的;并且由于相似(由于正是为此目的而创造的各个类似形象的融合),他们是象人的。” “快乐的最大限度是消除一切痛苦:无论哪里只要一出现快乐,只要快乐还持续着,那里也就不是没有痛苦就是没有忧伤,或者二者都不存在。”(第92页) [140]“如果不是理智地、光明正大地和正直地活着,就不可能愉快地活着,如果不是愉快地活着,也就不可能理智地、光明正大地和正直地活着。”(第92页) [141]“任何快乐本身都不是恶,但是,产生某些快乐的东西会多次破坏快乐。”(第93页) [142]“假如所有快乐在时间上和外形上都汇合在一起,那么这种联系就会象自然界的各个主要部分那样[完备],从而无法把一种快乐和另一种区别开来。”(第93页) [143]“如果不了解一切事物的本性,只[局限于]来自神话的某些猜测,就不可能消除对最重要的现象的恐惧,——因此,没有自然科学的[知识]就不能得到无忧无虑的快乐。” [142]“如果对天象的恐惧和对死亡的想法不使我们担忧,——仿佛死亡无论什么时候总在一定程度上与我们无关,——我们又能透彻了解痛苦和欲望的界限,我们就不需要自然科学了。”(第93页) [143]“如果存在着对天上的事物,对地下的事物,总而言之,对无限中的事物的恐惧,那么防备别人求得自己的安全是徒劳无益的。因为防备别人而得到安全只在某种程度上是可能的。”(第94页) “由恬静和脱离人群所产生的安全,是由于能够[通过克制]来排除[对不需要的东西的欲望]和轻而易举地取得[必需品]而获得的。”(第94页) [144]“自然的财富是有限的而且容易获得,而空想中[出现]的财富则越出一切界限之外。”(第94页) “由于匮乏而产生的痛苦消失之时,肉体的快乐并没有增加;它只是发生了变化。”(第94页) “[关于快乐的]思维的最高点,就是研究那些使思维产生最大的恐惧的问题本身(和一切与它们有关的东西)。”(第94页) [145]“只要正确地理解快乐的限度,那么无限时间包含的快乐和特定时间包含的快乐相等。”(第95页) “[自然]给肉体的快乐加上界限,而对永恒的追求则把这些界限推向无限。但是思想认清了肉体的目的和界限,停止了对永恒的追求,就使我们的生命变得完善,这样我们再也不需要无限的时间。但是即使在情况要求脱离生命,把美好生活的终结作为完满的归宿之时,思想也不排除快乐。”(第95页) [146]“我们应该透彻地——我们的判断根源于透彻性——认识既定目标,否则一切都将无法解决,到处都会动乱不安。”(第95页) “如果你反对一切感性知觉,你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作依据,用来判断你认为是错误的知觉。”(第95页) [148]“在任何一种情况下,如果你不把自己的一切行动和自然的目的相联系,而是——无论在回避或寻求什么东西时——转向别的什么东西,那么你的行动同你的原则就会不一致。”(第96页) [149]“在欲望中,有些是自然的和必需的,另一些是自然的,但不是必需的,第三种则既非自然又非必需,而是空想出来的。”(第96页) [148]“使我们确信恶既不是永存的,也不是长久的这种认识,也使我们相信,在我们有限的[生活道路上],安全的最可靠的保证就是友谊。”(第97页) [150]“自然法是一种求得互不伤害和都不受害的[对双方]有利的契约。”(第97页)
“对于那些不能互相约定互不伤害和都不受害的人,是不存在正义和非正义的东西的。那些不能够,或不愿意订立不伤害和不受害的契约的民族的情况也是如此。”(第98页) “正义不是一种独立存在的东西,而是在互相交往中,在任何地方为了不伤害和不受害而订立的契约。”(第98页) [151]“非正义并非本身就是恶,而[恶存在于]因担忧而产生的恐惧之中,即生怕非正义瞒过那些奉命惩罚这种行为的人……因为他[即违法者]是否能一直到死都不被察觉是不清楚的。”(第98页) “一般说来,法对一切[民族]都是一视同仁的(因为它在人们互相交往中是一种有益的东西),但是由于个别国家的一些特点和种种其他原因,法对一切[民族]不是一视同仁的”(第98页) [152]“在公认为正义的东西中,那种在人们交往的相互关系上被证明是有益的东西,要是它对人们一视同仁的话,就具有法的性质。如果有人颁布一条[对大家]都一视同仁的法律,可是这法律在人们交往的相互关系中并不带来好处,那么这条[法规]就没有法的性质。”(第99页) “如果法中所包含的益处已过时,但它在某一时期内和[法]的观念还是相符的,那么,在这个时期内它对于那些不拿空话来搞乱自己而是更注重事实的人就是法。”(第99页) [153]“在情况未发生变化时,在[人们的]事务中[曾经]被公认为法的东西,现在和[法]的观念已不相符,那么这些东西就不再是法。在情况发生变化时同一条现行法律就不再带来好处了,不过,当它过去在本国人的互相交往中带来好处时,它曾是法;后来,当它已不再有好处时,它同样也就不成其为法了。”(第99页) [154]“对外界最能保持自己宁静的人,就能把一切可能的东西变成对自己友好的东西,把一切不可能的东西看作与己无关的东西。”(第99页) 伊壁鸠鲁致希罗多德 [37]“首先,必须准确地规定作为一定词语的基础的概念,以便在把我们的假设、探索或怀疑归结为概念时,我们能加以解决,免得经过没完没了的论证,一切依然未获确定,免得我们只是在搬弄一些空洞的词语。”
重要的是,亚里士多德在他的《形而上学》中就语言对哲学思维的关系也发表了同样的见解。因为包括怀疑派在内的古代哲学家都是从意识的前提出发的,所以就需要有可靠的依据。存在于一般知识中的表象就是他们的这种依据。伊壁鸠鲁作为表象哲学家在这方面最为精细,所以他更详细地规定基础所应符合的条件。他也是最彻底的,并且——和怀疑派一样,但是从另一方面——完成古代哲学。[38]“因为对每个词来说都必须注重本义,而不必寻找任何证明,如果我们想要有一个能把我们的探索、怀疑或假设向其求得解决的东西的话。” [38]“其次,我们研究一切,必须是或者借助于感性知觉,或者仅仅借助于直接的观察或智慧,或某种别的标准,同样也要依据现有的内心感受,以便我们既能把被期待的东西也能把未知物表述出来。弄清这一切之后,就应该转而考察未知物。”(第31页)
参看第44页末尾和第45页开头,这里实际上违反原子论的原则,给原子本身加进了内在必然性。既然原子具有某种体积,那么就应该存在着某种比它们更小的东西。这就是组成原子的各个部分。但是这些部分又应该作为某种“内部存在的共性”同时并存着。这样一来,观念性转入原子本身。原子中最小的东西对于表象并不是最小的,而是某种与表象相类似的东西,——此时不能想象出任何规定性的东西。原子所固有的必然性和观念性本身仅仅是某种想象的偶然的东西,对原子本身来说是外在的东西。伊壁鸠鲁的原子学说的原则仅仅表现为:观念的东西和必然的东西只存在于这种对于它们本身来说是外在的想象的形式,即原子形式中。伊壁鸠鲁的彻底性就达到这样的程度。“从不存在的东西中不可能产生出任何东西来,所有研究自然问题的人对于这个原理看法一致。”(亚里士多德《物理学》第1卷第4章——科英布拉学院的评注,第123—[125]页) “事物以一种方式直接产生于不存在的东西,然而却以另一种方式经常地产生于存在的东西。因为潜在地存在着、而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东西,据说,必定先存在于两种方式之前。”(亚里士多德《论产生和消灭》第1卷第3章——科英布拉学院的评注,第26页) [第欧根尼·拉尔修,第10卷第39节]“宇宙过去一向和现在一样,将来也永远如此……”(第31页) “宇宙部分是物体,部分是虚空。”[第32页] [40]“物体中有些是化合物,有些是构成化合物的东西……”(第32页) [41]“这些[构成世界的物体]是不可分的和不变的,只要不是一切东西都化为无的话(第[32]—33页)。宇宙是无限的,因为被限定的东西都有极限(第33页)。宇宙由于物体之多、虚空之大而是无限的。”(第33页) “无限的东西将超过并消灭有限的东西。”(亚里士多德《物理学》第3卷第5章——科英布拉学院的评注,第487页) [第欧根尼·拉尔修,第10卷第42节]“它们(即原子)在形状上有无限的多样性。”(第33—[34]页) [43]“原子不断地永恒地运动着。”(第34页) [44]“这一[原子的运动]没有开端,因为原子和虚空从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着。”(第35页) “除形状、体积和重量以外,原子没有任何质的特征。”(第35页) “它们不可能有任何体积:至少从未有一个原子曾成为我们视觉的对象。”(第35页) [45]“世界有无数之多。”(第35页) [46]“还存在许多影像,它们在外形上与坚固的物体相似,但就其精微度而言却超过一切可感觉的东西。”(第36页) “我们称这些影像为形象[ειδωλα]。”(第36页) [48]“此外[应该设想],这些形象的产生和思想一样迅速,因为从物体表面不断地流出是不可觉察的。”(第37页) “还存在一些产生这种自然现象的其他途径,因为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与我们的感性知觉相矛盾,如果以某种方式注意一下显现出的感性客体的话。我们是把外界对象所产生的相同的印象列入这种感性客体的。”(第38页) [49]“还应该这样认为,当某物从外界对象进入我们脑子里时,我们就看到和想到它的外形。”(第38页) [50]“每一个为思想或感觉所感受、但未经判断的印象都是真实的。假如[印象]没有得到证实或者被驳倒,那么错觉和错误总是存在于我们因内心运动而另外想出来的东西之中。这种运动虽与要去想象[出现的东西]的某种愿望有关,但毕竟还是有它自己的目标,由此才产生出错觉。”(第39页) [51]“如果我们的头脑里没有出现既[与要去想象出现的东西的愿望]有关,而又有它自己的目标的别的运动的话,那么错误是不会发生的。(第39页) 正是由于这种既伴随着要去想象出现的东西的愿望,又有着自己的目标的内心运动,才产生出一种思想,这种思想如果没有得到证实或者被驳倒,它就是假的;如果它得到证实或者没有被驳倒,它就是真实的。”(第[39]—40页) [52]“听觉也是由于发生声音之类的物体放出一股流而产生的。”(第40页) [53]“关于嗅觉,也必须有(我关于听觉所说的)那种特点……”(第41页) [54]“一切存在于它们(即原子)内部的以及它们所固有的质,包括上述那些质(magnitudo,figura,pondus)[注:体积、形状、重量(马克思作的注解)。——编者注]在内都是不变的,正如原子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变的一样。”(第41页) [55]“为了不和所见的现象发生矛盾,我们不要设想原子会具有任何体积。但应该设想它们在体积上有一些差别,因为在此情况下就能更好地解释内心感受和感性知觉中发生的东西。”(第[42]—43页) [56]“此外,不能设想在有限的物体里包含着无数的粒子或任何规模的体积。”(第43页) [60]“应该设想一种无限向上的运动,和另一种无限向下的[运动]。”(第45页) [61]“其次,当原子没有遇到任何阻力通过虚空时,它们必然具有相同的速度。”(第46页)
我们看到,必然性、联系、差别在自身中转入原子,或者更确切地说,表现在原子中,所以这里观念性只存在于这种对它来说是外在的形式中。运动的情况也是如此,只要拿原子的运动和复杂物体即具体事物的运动进行比较,关于运动是必定要谈到的。与具体事物的运动相比较,原子运动原则上是绝对的,也就是说,原子运动中消除了一切经验的条件,运动是观念的。一般为了阐明伊壁鸠鲁哲学及其内在辩证法的思想进程,重要的是要注意到,尽管原则是某种想象的、对于具体世界是以存在形式表现出来的东西,但辩证法,即这些本体论的规定(自身已失去本质性的绝对事物的一种形式)的内在实质,只能这样地显示出来:由于这些规定是直接的,一定会同具体世界发生不可避免的冲突;在它们和具体世界的特殊关系中揭示出来,它们只是具体世界的观念性的一种想象的、对于本身来说是外在的形式,并且不是作为前提,而只是作为具体东西的观念性而存在着。因此,它们的规定本身是不真实的,是自我扬弃的。能够表述的只是这么一种世界概念:这世界的基础是一个没有前提的东西——无。伊壁鸠鲁哲学之所以重要,是由于它的朴素性,具有这种朴素性的结论在表述时没有近代所固有的偏见。 [62]“关于复杂物体[可以断言],没有一个物体会运动得比另一个更快……”(第46页)
应当研究一下,为什么感觉的确实性原则被扬弃,而相反的,抽象化的表象却被提出作为真理的标准。[62]“只能说它们经常遇到阻力,一直到感性知觉感觉到运动持续不断之时为止。因为,关于看不见的东西的假设,关于思辨地区分的时间间隔形成不断的运动的假设,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正确的。因为[只有]一切可见的东西,或为思想直觉地感受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第47页) [63]“灵魂是由最精细的粒子组成的物体,散布于整个机体中。”(第47页)
这里有趣的还是在火、空气同灵魂这两方面之间所确立起来的特殊差别,目的是为了证明灵魂与身体完全相适应,在这里既采用类比法,同时又扬弃它;这是一种进行虚构的意识的一般方法。因此,一切具体规定自行崩溃,得到的不是发展,而是一片单调的回音。 [63]“还应该承认灵魂是感性知觉的最重要的原因。”
我们看到,就原子相互关系抽象地考察,原子只不过是一般被想象的存在着的东西,而只有与具体的东西相冲突时,才显出它们那种被想象的、因而陷入矛盾的观念性。还可看到,当它们成为关系的一个方面时,也就是说,当我们转向本身包含着原则及其具体世界(活的东西,有生命的东西,有机的东西)的对象时,表象的领域有时设想为自由的,有时设想为某种观念东西的表现。因此,这种表象的自由也只是某种被思考的、直接的、被想象的东西,——它在自己的真实形式中是原子论的东西。因此,可以把一个规定当作另一个规定,其中每个规定本身都与另一个相等;但在它们的相互关系中,还得根据对它们进行考察时所持的观点,给它们加上同一些规定。这样一来,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又回复到最简单的原始的规定,即表象的领域被设想为自由的。由于这种回复发生在总体方面,在被想象的东西方面(这想象的东西本身确实包含着观念的东西,它在自己的存在中本身就是这种观念的东西),所以在这里,原子在其矛盾的总体中被设想为它实际上的那个样子;同时也显露出这些矛盾的基础,即企图把表象也看成自由的观念性,但是只存在于表象的形式之中。因此,这里显示出绝对任意的原则及其一切后果。这点在低级形式中已显示在原子方面。因为存在着众多原子,所以单个本身同众多就有差别;因而,它本身就是多。但同时,单个包含在原子的规定中;所以原子的众多性也必然地、内在地就是某种单个性;它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它存在着。然而世界到底是怎样从一个本原自由地发展为众多的,这正需要作出解释。因此,假设的东西正是要求证明的东西:因为原子本身就是应加解释的东西。观念性的差别只是后来通过比较才加进来;两个方面本身都来自同一个规定中,而观念性本身还是被看作:这众多的原子以外在的方式结合在一起,这些原子又是这种结合的本原。所以这种结合的本原就是最初无缘无故结合于自身中的东西,也就是说,被解释的客体本身被拿来充当解释,这客体被推向进行虚构的抽象的渺茫的远方。正如已经说过的,这一点只有在考察有机物时才充分显露出来。[64]“可以说,灵魂如果不是被机体的其余部分裹住,它就不会成为这种原因;而促使灵魂成为这种原因的其余部分,本身又是从灵魂获得这种[感觉的]能力,然而不是灵魂所具有的一切[能力];因此,随着灵魂的消失,机体也失去感觉的能力。因为机体不是本身具有这种能力,它的这种特性是有赖于和它同时产生的另一个[本质]的;后者由于在自身中产生一种用感觉的现象对运动作出迅速反应的能力,根据接近和共同性,把这种能力提供给身体的其余部分。”(第48页) 必须指出,所有例如关于灵魂这类观念的偶然性,一般都表现在下列情况之中:灵魂等等会死亡,灵魂只是由于偶然的混合才存在。这些观念在普通意识形式中没有必然的性质,而在伊壁鸠鲁那里也体现为偶然的状态,它们被看成是已存在的,而且它们的必然性,它们存在的必然性,不仅没有得到证实,反而被看作是不可证实的,仅仅是可能的。相反,观念的自由存在被看作是持续存留的;这个存在,首先,本身一般是自由的,其次,作为关于被想象的东西的自由这一思想,它是谬误和虚构的,即一种本身就是不一贯的东西,是幻影,是错觉。这种存在倒反而是反映灵魂等等这些内在思想的具体规定的要求。伊壁鸠鲁的不朽功绩和伟大,在于他并不把状态看得比观念更重要,也不努力维护它们。伊壁鸠鲁哲学的原则,就是证明世界和思想是某种可想象的,可能的东西;而这种论据和原则——它是这点得到证明的基础,而且这一切又归结于它——仍然是[自为存在的可能性]本身,这可能性在自然界的表现是原子,它在精神上的表现则为偶然和任意。应当更准确地弄清楚,灵魂和肉体的一切规定常常能互相转化,它们彼此相同是就下面这样一种贬义而言,即一般地说它们无论哪一方都没有在概念上被规定。参看第48页末尾和第49页开头[X,65—66]:伊壁鸠鲁在下述方面比怀疑派站得高:在伊壁鸠鲁那里,不仅状况和观念被归结为无所谓的东西,并且对它们的感知,对它们的思考,对于它们的存在是起源于某种坚硬的东西的论断,也只是某种可能的东西。 [67]“除虚空之外,不能把任何东西设想为本身就是无形体(观念是不考虑无形体的:关于这方面的观念是一种虚空,它本身就是空的)[注:马克思在括弧里用德文把这句希腊文译出来。——编者注]。虚空既不能起作用,也不能受到影响,它只提供物体运动的场所。”(第49页)
应该研究一下第50页及第51页[X,69]开头所说的东西,伊壁鸠鲁在那里谈到具体物体的规定,他似乎在否定原子论的原则,他说:“因此,那些断言灵魂是无形体的人,是在胡说八道。”(第[49]—50页) [69]“整个物体总的来说是从所有这些[特性]中获得一种特殊的、它所固有的本质的,然而不是这些特性的结合,就象由一团团粒子组成一大团那样……而是象我所说的,它仅仅从所有这些[特性]中获得一种特殊的、它所固有的本质。不过所有这些[特性]是分别地被认识的,[一个同另一个]被区别开来,但同时又总是伴随着整体的观念,这整体同这些特性永远是分不开的,并且正是总体的观念给予物体一种特殊的标志。”(第50—51页)
伊壁鸠鲁十分清楚地意识到,排斥是来自原子的规律,来自脱离直线的偏斜。至少卢克莱修反映了一种思想,认为不应该肤浅地理解这一点,似乎只有这样原子在运动中才会碰撞。在上述段落中他说过:没有原子的这种偏斜,“本原就不会有任何碰撞和冲击”[第2卷,诗第223行],随后他又说:[70]“其次,物体经常具有一些不是固定特质的特征;其中当然有些是不可见的、无形体的。所以,当我们按最通常的用法使用这个词时,我们清楚地表明,这些特征从一方面说,没有整体(我们从总体意义上称它为物体)的本质,而从另一方面说,也没有那些与物体紧连在一起的种种特质的本性,没有这些特质,物体是不可思议的。”(第51页) [71]“我们应该按照它们呈现出来的那个样子去理解它们,即理解为物体的偶然特征,而不是理解为特有的、紧连在一起的[特征],也不是理解为本身具有安排妥贴的本质的特征,而是理解为象感性知觉本身所揭示出来的它们的那种特殊性。”(第52页) “如果所有运动形成连接不断的链条,
([《物性论》]第2卷,诗第251行及以下几行)并且新的运动总是按一定秩序从旧的运动中产生, 而原子也不能由于偏斜而 引起别的打破命运的束缚的运动, 以便使原因不致永远跟着原因而来, [那么你说说看,大地上的造物是如何 和从何得到那不受命运支配的]自由[意志]。” 这里把原子发生碰撞的运动看成不同于由偏斜引起的运动。后来它被规定为纯粹决定论的运动,——因而也是一种自我扬弃,所以一切的规定在它的直接异在中,即在扬弃中获得它的具体存在,对原子来说直线就是这种异在和扬弃。只是由于偏斜才产生个体的运动,即这样一种关系,它的规定性是它本身的规定性,而不是来自别的东西。 卢克莱修的这一观点是否来源于伊壁鸠鲁,其实是无关紧要的。考察偏斜所得出的结论——原子作为概念的直接形式只体现在概念的直接不存在之中,也适用于哲学意识,这个原则就是这种意识的实质。 同时这也证实:我认为确立一种完全不同于伊壁鸠鲁所采用的分类是适当的。 注释: [23]马克思1839年所写的《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在他的博士论文(见本卷第183—285页)中得到了广泛的利用。这些笔记是马克思对古希腊罗马哲学所作的研究结果。笔记里除了阐述他自己的观点外,还有大量主要和伊壁鸠鲁哲学有关的一些古代作家的著作的希腊文和拉丁文摘录。流传至今的手稿有七本笔记,其中五本(笔记一——四和七)的封面上标有《伊壁鸠鲁哲学》的标题。笔记二——四的封面上注有“1839年度冬季学期”的字样。笔记五和六的封面没有保存下来。笔记六还缺少数页。笔记五的最后五页全是黑格尔的著作《哲学全书》的摘录,标题是:《自然哲学提纲》。本卷中这些摘录均刊印在《笔记》的后面(见本卷第176—182页以及注43)。 第一次发表于1927年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版第1卷中的《笔记》,基本上是马克思本人所写的东西,没有他所作的摘录及对摘录的简短注释。全文于1956年第一次用俄文发表于《马克思恩格斯早期著作选》。全文第一次按原文(附有拉丁文和希腊文引文的相应的德文译文)刊载于1968年柏林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补卷上册。 马克思在手稿上所划的垂直着重号都在页边予以复制。无论在《笔记》或其后发表的博士论文里,凡在马克思引用古代作家著作的地方,都根据这些作家的著作出版时所采用的编排顺序,用数字指明这部或那部著作的卷、章和节并用方括号括起来。在个别引文中根据马克思所使用的资料作了一些为恢复意思上的联系所必需的增补(也放在方括号内)。总标题是根据每本笔记上作者自己拟的标题加上去的。——第25页。 [24]马克思指的是1649年在里昂出版的《比埃尔·伽桑狄评第欧根尼·拉尔修,第10卷:论述伊壁鸠鲁的生平、习惯和见解》(《Petri Gassendi Animadversiones in decimum Librum Diogenis Laertii,qui est de Vita,Moribus,Placitisque Epicuri》)。——第27页。 [25]预想——按照字义是“预感”,在斯多葛派那里是预料,是原初的一般概念,是天生的,但只有和感性经验相联系才起作用;在伊壁鸠鲁派那里是经验主义的一般概念。——第28、164页。 [26]心灵的宁静是古希腊伦理学的概念,表示安宁、精神的平静。在伊壁鸠鲁的伦理学中是生活的最高理想,是通过认识自然,摆脱对死亡的恐惧而达到了内心自由的哲人所处的状态。——第30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