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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二卷 英国的金融舞弊 1857年5月1日于伦敦 破产法庭对英国皇家银行内幕的调查已经接近尾声；自从铁路大王哈德逊破产以来，似乎还没有这样充分揭露过掩藏在体面社会的镀金表面下的冒险投机、假仁假义、营私舞弊和卑鄙下流。最近受到舆论谴责的人们当中，有一个是丘克斯贝里的前届议员汉弗利·布朗先生，按照多德写的1855年“议员手册”的介绍，此人是一个“商人”，“铁路公司的积极创办人”、“铁路统计和铁路运输方面的著名权威”，“彻底的自由贸易论者”，“并且还是自由主义者”。英国皇家银行这个外强中干的企业倒闭以后，大家立刻得悉，这个权威人士利用他的银行董事的地位盗窃了大约7万英镑，但是这件事实的揭露丝毫没有影响他执行通常的国家职责。汉弗利·布朗泰然自若地继续出现在下院中，出现在无俸法官[181]的席位上。他甚至还以下面这样一件事向公众表示他极其理解自己对社会所负的责任：他以郡的调解法官的资格，依法严办了一个偷了少量马铃薯的穷车夫，并且向犯人作了令人作呕的说教，说什么最糟糕的就是辜负信任。丘克斯贝里的一家报纸认为自己有权利借这个适当的机会，批评一下英国制度的那种使大贼成为小贼的审判官的特点。于是布朗先生扬言不仅要控告那个不幸的新闻记者，而且还要跟丘克斯贝里这个善良的城市永远断绝往来，除非该城居民以某种方式郑重地悔过，来为他们那种凌辱无辜者的罪恶行为赎罪。在这以后，举行了向“无耻阴谋的受害者”呈献祝词的隆重仪式，按当时报纸的报道来看，这篇祝词缺乏艺术修饰，读起来像铁一样沉重累赘。布朗先生把祝词放入口袋以后，就从他家的阳台上向人群发表演说，他说，要不是由于公职誓词使他不能泄露英国银行的秘密，他的清白无辜对于每一个人都会如同白昼一样清楚，他在结束他的高谈阔论时，又说什么别人有负于他的事情比他自己有负于别人的要多。在最近举行的普选中，他又当了他那个安静的小城的议员候选人，但是他一向坚决拥护的内阁，竟忘恩负义地没有支持他。 4月29日，这位徒骛虚名的绅士终于摆脱了那一直封住他的口、使他默默忍受下流诽谤的誓词的约束；听他忏悔的牧师就是破产法庭的官员。按照惯例，要成为任何一个股份公司的董事，必须拥有该公司的一定数量的股票。布朗先生把常规翻转来，先当了董事，然后才当股东；并且他在取得股票时，并未劳神给股票付款。他弄到这些股票的方法极为简单：后来潜逃了的英国银行经理凯麦隆先生把共值1000英镑的20张股票交给布朗先生，他（布朗）则给凯麦隆先生一张同样数目的期票，而设法不支付一个先令。布朗在1853年2月当了董事，在3月就在银行里开了账户。他往银行存入很少一笔钱，即18英镑14先令，并且在当天就用期票作抵押向银行借去了2000英镑，使人立刻可以看出他在管理股份公司方面并不是一个新手。的确，布朗先生在与英国皇家银行建立业务联系以前和以后，曾经领导过澳大利亚食糖进口和提炼特许公司，防水砖瓦和普通砖瓦专利公司，华德自来水公司，地产公司，船坞公司，——总之，一系列五花八门的公司。当债权人的律师林克雷特先生问他，所有这些公司后来的结局怎么样的时候，布朗相当确切地回答道：“也许应该认为它们已经呜呼哀哉了。”他在英国银行开的账户以18英镑14先令的贷方开始，最后以77000英镑的借方告终。所有这些债款都是根据凯麦隆先生的指示付给他的，并且“从未征得其他董事”的同意。 布朗先生说：“该公司的经理是经手一切业务的人。这家银行的做法就是如此，而且”——他以教训的口吻补充道，——“这种做法是十分健全的。”
大概，这家银行的真实情况是：它的全部上层领导人——经理、董事、主任、法律顾问和会计师——都按照事先规定的计划，相互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每个人都假装不知道自己的伙伴弄到了多少钱。而布朗先生本人甚至准备暗示：他作为银行董事，几乎丝毫也不知道他作为银行主顾所做的事情。至于那些不属于行政人员的主顾，则布朗先生在受审时似乎还对其中有些人竟敢侵夺董事的特权而感到痛心。例如，他这样说到某位奥利弗先生： “我可以肯定地说，奥利弗从银行骗取了两万英镑。我用的字眼很尖锐，但是我并不怀疑，这样说是正确的：奥利弗是一个骗子。”
当林克拉特先生问他“而你是个什么人？”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很倒霉，是一个蒙在鼓里的董事。”他对一切问题的回答都是那样丝毫不动声色。例如，他的存款数目与他在银行贴现自己期票的数目之间存在的那种令人发笑的悬殊，引起了他和林克雷特先生之间这样一段有趣的对话： 林克雷特先生：“难道银行业务没有这样一个通常的规定：如果在活期存款账户上没有一笔相当于贴现账户上期票总数四分之一的存款，任何人都不得开贴现账户？”
每当布朗先生发善心要给银行提供保证时，这总是一些他已在同一个时候审慎地抵押给别人的期票或提货单，因为他利用法庭官员居然胆敢称作极度“狡诈”的方法，随心所欲地支配他的抵押品。1856年3月1日，布朗先生事实上已经停止了他在银行的账户，换句话说，董事会已经决定不让他再扩大他的债务了。然而他在6月7日居然又从银行方面得到了1020英镑。林克雷特先生问道：“他是用什么狡诈干出这件事的？”布朗若无其事地回答道：“这并不困难。”布朗先生：“这种规定是有的，我听说这是苏格兰的制度。” 林克雷特先生：“你没有采用这个制度吗？” 布朗先生：“没有采用，因为这是个不健全的制度。” 下面是他写给他的挚友凯麦隆先生的一封信，从中可以看出他对于这次因揭露英国皇家银行内幕而在报刊上引起的怒潮所持的一般态度： 1855年10月5日于韦斯明斯特小斯密斯街 “凯麦隆先生阁下：不知尊驾现在何处，兹托令亲转致此函。令人伤心的消息传播甚快，阁下谅已得悉大小各家报纸如何辱骂我们，而你我二人受到的攻击最多。我有理由相信，‘泰晤士报’上的刻薄文章都是我们的某位同事通过会计师挑唆起来的。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我全然不知，我所知道的只是公开报道的内容，我读了这些东西之后，几乎以为，过去谁也不曾欠过银行的债，以前的一切报道全是错的。‘泰晤士报’是为了侮辱我们才积存了全部愤怒……自从银行糊里糊涂地停止支付以后，我尚未见到其他董事。 您的忠实的 好像“过去谁也不曾欠过银行的债”似的！显然，布朗先生认为，人们对他和他的同伙充满义愤，只是为了装装样子。“全都是盗贼！”提蒙这样说［注：莎士比亚“雅典的提蒙”第四幕第三场。——编者注］，布朗先生也这样说，也许他在灵魂深处还确信所谓体面社会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说哩！重要的只是不要做小偷。
注释： [181]“无俸法官”（《Great Unpaid》）是英国对担任调解法官之职，官衔虽高但不领一文薪俸的人的谑称。——第213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