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二卷 奥地利的海外贸易 在前一篇文章里[注:见本卷第90—95页。——编者注],我们探讨了使亚得利亚海的贸易在的里雅斯特兴盛起来的自然环境。这里的贸易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奥地利的劳埃德——一家由英国人创办、但从1836年起就掌握在的里亚斯特的资本家手里的轮船公司——活动的结果。最初,劳埃德只有一艘轮船,每周在的里雅斯特和威尼斯之间开航一次。不久就改成了每日一次。逐渐地,劳埃德的轮船就包揽了沿伊斯的利亚和达尔马戚亚海岸线上的罗文尼奥、阜姆、皮腊诺、萨拉和腊古扎的全部贸易。接着纳入这家公司活动范围之内的是罗曼尼亚,后来又有阿尔巴尼亚、伊皮罗斯和希腊。在阿希佩拉哥、萨罗尼加、士麦那、贝鲁特、托列迈达和亚历山大里亚等地要求把它们纳入该公司所计划的运输网以前,劳埃德的船只一直没有离开过亚得里亚海。最后,劳埃德的轮船终于进入黑海,当着土耳其和俄国的面占据了君士坦丁堡同西诺普、特拉比曾德、瓦尔那、布来洛夫和加拉兹等地的交通线。这样,原来仅为服务于奥地利的亚得利亚海岸而组织的公司,渐渐地扩展到了地中海,并且在把黑海稳稳掌握到手以后,看来只等苏伊士运河凿通就要进入红海和印度洋。 劳埃德最初的资本是100万弗罗伦,后来由于不断地招募新股和借债,它的资本增加到1300万弗罗伦。1836年以来的资本周转和使用情况在董事们最近的一次报告里表述如下:
一位法国作者写道:“无疑,这家商行多年来对东方事务所起的虽然不大但是从不间断的作用,至少和奥地利外交所起的作用同样有效,而且要有益得多。”
亚得利亚海上贸易的复兴和轮船航运业的发展,迟早要使从威尼斯衰落时起消失了的亚得利亚海军重新建立起来。拿破仑曾独出心裁地想要不等海上贸易恢复就去建立这样一支海军;他在安特卫普和威尼斯同时进行了这样的尝试。他既然能够没有人民的支持而建立起了陆军,他就毫不怀疑他能够没有商船队的依靠而建立起海军。但是,不仅这个计划本身无法实现,而且拿破仑还遇上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当地所特有的一些困难。在他把最能干的工程师派到威尼斯以后,在这个城市的防御工事已经建成,漂浮matériel〔器械〕已经修好,过去的造船厂已经重新恢复工作以后,突然发现:海战和航海方面的技术进步已使威尼斯海港变得毫无用处,正如新的贸易线已注定它的贸易和航运事业毫无成果一样。这时才明白:无论威尼斯海港用来停泊古老的帆船是多么便利,但对现代的战列舰说来它的水却太浅了,甚至巡洋舰只有先把大炮卸下才能进港,而且还必须在刮南风和大涨潮的时候。而对一个现代海军港口说来,最要紧的是,必须能让舰只随时入港;不论为了进攻或防御,其深度和面积必须足以容纳一支完整的舰队。除此以外,波拿巴发现他还犯了另一个错误:按照签订于康波福米奥和吕内维尔的条约,他把威尼斯同亚得利亚海东岸割开了,从而失去了舰队人员补充的来源。他曾在伊宗察河口到腊万纳这一带搜罗惯于航海的人员,但是枉费心机。因为在威尼斯的船夫和礁湖的渔民(他们既胆小而且人数不多)中间根本不可能招募到任何够条件的水兵。只有这个时候,拿破仑才看出威尼斯人早在十世纪时就已经发现了的道理,即亚得利亚海的统治权只能属于占有亚得利亚海东岸的人。他明白了他的康波福米奥条约和吕内维尔条约是大大的失策,因为这两个条约使他把亚得利亚海的惯于航海的居民划给了奥地利,而给自己只留下了一个失去意义的海港的虚名(magni nominis umbram[注:一个伟大名字的影子。——编者注])。为了补救过去铸成的大错,他通过后来在普勒斯堡和维也纳签订的条约攫取了伊斯的利亚和达尔马戚亚。很早以前,斯特拉本就指出过[86]:亚得利亚海的意大利海岸完全没有海湾和海港,而在它对面的伊利里亚海岸却布满着优良的港口。的确,我们看到,在罗马内战期间,庞培在伊皮罗斯和伊利里亚海岸轻而易举地就组成了庞大的舰队,而凯撒在意大利海岸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搜集到为数不多的船只来一批一批地运输军队。伊斯的利亚和达尔马戚亚海岸由于有很深的海湾,有荒野的岩岛,有大量的浅滩和优越的天然港,便成了培育身体强壮、大胆无畏、受过几乎每天都在亚得利亚海上咆哮的大风浪锻炼的优秀水手的头等地方。这里海上的大祸害Borà[注:布拉风(强烈的东北风)。——编者注]总是来得非常突然,它掀起旋风式的风暴来袭击水手,只有最有锻炼的水手才能在甲板上呆得住。这种风暴有时一连不停地发作几个星期,受害最大的地区正好在卡塔罗港和伊斯的利亚南端之间。但是,达尔马戚亚人由于从小就习惯于同这种大风暴作斗争,所以在它的猛烈袭击下他们只能锻炼得越发坚强,而把其他海洋上的一般风暴完全不放在眼里。这样,空气、陆地和海洋就共同培育出了这一带海岸上的坚强而沉着的水手。 西斯蒙第曾说过,制造丝绸对伦巴第的农民说来是这样自然,正像吐丝之对于蚕一样。同样,对达尔马戚亚人说来,海上生活是这样自然,就像对于海岛一样。正像绿林豪杰是古条顿族诗歌的主题一样,海上英雄成了他们民歌的主题。达尔马戚亚人至今仍念念不忘乌斯考克人[87]东征西讨的功绩:这些人曾在一个半世纪当中使威尼斯和土耳其的正规军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1617年土耳其和奥地利签订条约以后他们才停止了活动,可是这以前乌斯考克人是享有皇帝荫庇之便的。乌斯考克人的历史只有第聂伯河畔的哥萨克人的历史可与之相比:前者是从土耳其被赶出去的,后者是从波兰被赶出去的;前者横行于亚得利亚海上,后者在黑海大逞雄威;前者最初受到奥地利的秘密支持,但后来却被奥地利消灭,对于后者,俄国起了同样的作用。海军上将埃梅里奥的地中海战舰的达尔马戚亚水手是为拿破仑所赞赏的。所以说,毫无疑问,亚得利亚海东岸具备第一流海军所需要的兵源。这些人所唯一不足的就是纪律。拿破仑根据1813年的人口调查得知这海岸上共有水手43500人:
奥地利人迟迟不能习惯他们在成为海军强国的想法。直到最近,他们的海军署在他们自己眼中还只不过是陆军的一个部门而已。陆军上校的军衔等于海军上校的军衔;陆军中校等于海军巡洋舰舰长;陆军少校等于海防舰舰长。对奥地利人说来,军衔表上的这种相等似乎就保证了陆军军人和海军军人在职务上的真正相等。他们认为他们找到了培养一名海军士官的最好办法,那就是先让他成为一个骠骑兵的旗手。海军兵员的补充办法和陆军相同;唯一不同之点只是,伊斯的利亚和达尔马戚亚两省专门为海军提供兵员。服役期限也一样,即无论在陆上或海上都是八年。 陆军和海军分开,也像奥地利现代的一切进步一样,是1848年革命的结果。奥地利人丝毫也没有从拿破仑吸取教训;到1848年为止,威尼斯一直是奥地利的唯一的军火库。奥地利人就没有考虑过威尼斯海港的缺点,因为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现代化的海军。他们的全部海军只包括:6艘巡洋舰、5艘海防舰、7艘双桅舰、6艘单桅舰、16艘轮船和36艘军用艇,共有大炮850门。作为对意大利人闹革命的惩罚,奥地利人把海军学校、了望台、水文测量局、漂浮器械和炮场由威尼斯移到了的里雅斯特。造船厂和器材库则留在原处;因为官僚的报复心理,海军部门就这样被分置在两地。但是这样奥地利并没有惩罚了威尼斯,而只是把自己的海军基地的这两部分都削弱了。奥地利政府只是逐渐发现,无论的里雅斯特是多么出色的商港,但是用它作海军基地却是不合适的。最后奥地利政府才想起了拿破仑在亚得利亚海上所受到的教训,而把波拉作为他们的海军管理的中心。海军总部迁到波拉后的头几年时间,他们不是用来修建造船厂,而是完全按照奥地利的办法:用来修建营房。波拉防御系统的基础,是从港湾入口处的岛屿上组织交叉火力,跟一连串马克西米利安式塔楼配合起来,这些塔楼的作用是阻止敌舰对港口进行轰击。除了战略上的优点以外,波拉还具备一个作为优良港口所必备的条件:它能够保证一支庞大海军的物资供应。伊斯的利亚的橡树林按质量比那不勒斯的毫不逊色;卡尔尼奥拉、克伦地亚和施梯里亚有用不尽的松木林,它们现在已经成了的里雅斯特的主要出口项目;施梯里亚有丰富的铁;昂科纳的大麻经波拉向外运出是再便当没有的了;煤迄今仍要从英国运来,但是达尔马戚亚的塞贝尼科地区的煤矿已开始生产质量更好的煤了,而一俟维也纳至的里雅斯特的铁路通车,就能够从塞美林运到质量最好的煤。伊斯的利亚的一切农产品,由于是在白垩土质上生长出来的,所以都能耐得住长途运输。植物油非常丰富;匈牙利的谷物向这里供应非常方便;从多瑙河流域可以运来大量的猪肉。这些猪肉现在都销售于加拉兹和汉堡,但是铁路将会把它运到的里雅斯特和波拉。 所有这些恢复亚得利亚海的海军威力的优越条件只遇到一个障碍,那就是奥地利本身。假如奥地利凭着它现有的组织和现有的政府能够在亚得利亚海上建立一支强大的商业和军事的舰队,那它就要推翻全部历史传统,——按照历史传统,海上势力的强大永远是同自由结合在一起的。但是,推翻传统则意味着推翻奥地利自身。
注释: [86]斯特拉本“地方志”第3卷。——第99页。 [87]乌斯考克人(塞尔维亚文是逃亡者的意思)是巴尔干半岛的斯拉夫人,在十五世纪后半期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纳被土耳其人占领后逃到亚得利亚海的达尔马戚亚海岸。乌斯考克人组成了特殊的秘密武装团体——义勇队,于十五至十六世纪间同土耳其人进行了斗争,他们在当地居民支援下,在陆地和海上袭击土耳其人。乌斯考克人在亚得利亚海地区的活动也破坏了威尼斯的海外贸易。乌斯考克人的斗争是被征服的人民对侵略者和本地地主进行的民族的、宗教的和阶级的斗争的一种特殊形式。至今在巴尔干半岛西部人民的民歌里还保存着对乌斯考克人的英勇善战及其丰功伟绩的记忆。——第100页。 [88]马克思指的是沙·弗·博丹-博普雷所写的“关于威尼斯湾东岸停泊场、港口和锚地的报告”(《Rapports sur les rades,ports et mouillages de la côte orientale du golfe de Venise》)。这篇报告发表于1849年巴黎出版的“水文年鉴”第2卷(《Annales hydrographiques》T.2,Paris,1849)。——第101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