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卷 议会的战争辩论 1854年7月25日星期二于伦敦 在上星期五晚间举行的下院会议上,约·罗素勋爵在答复迪斯累里先生的质询时声称,女王陛下曾有意下令解散议院,因此,他打算在星期一提出投票表决300万英镑拨款的提案;召开筹款委员会是没有必要的。约翰勋爵没有答复迪斯累里先生提出的关于今年议会秋季会议是否举行的问题。请拨的款项在昨天举行的两院会议上分别被一致通过。 在上院,阿伯丁勋爵为拨款作了辩解,这次发言是在他担任首相以来使我们饱尝耳福的一切发言中最短、最枯燥无味的一次。他说,他不能不申请300万,并且他确信勋爵们不会表示异议。他们在看法上可能有分歧,但是他们有一点应该是一致的,这就是“必须赞同一切最能导致战争早日顺利结束的措施”。为此目的,首先要求“英法同其他强国共同作出积极的顽强的努力”。阿伯丁勋爵没有说明他所说的是否指军事或外交的努力;他甚至没有把俄国排出于英国和法国应当与之共同行动的“其他强国”之外。由于议会即将解散,保证政府有钱用尤其重要。也许在高贵的勋爵当中有人宁肯把钱托付给别人,而不愿意托付给他,然而这种使气任性的愿望不应该在讨论事情的地方产生。问题,而且是刻不容缓的问题,就在于对300万英镑进行表决。 一向以信口开河这种特殊的天才著称的埃伦伯勒伯爵“认为,现在是建议政府在与战争无关的一切民政管理部门中厉行节约的大好机会”。 哈德威克伯爵认为,在波罗的海有一支准备应付任何意外情况的极其强大的舰队,在黑海也有这样一支舰队,而且是过去从英国海岸出发的所有远征军中人数最多的一支舰队。他不知道政府打算怎样使用这些兵力,所以他呼吁所有的高贵的勋爵批准所要求的拨款。 在野的辉格党人菲茨威廉伯爵反对“似乎我国在所有欧洲国家中税负最重的说法;相反地,应该说,我国人民的税负比欧洲集团的其他任何部分都轻得多”。如果高贵的勋爵的这番话说的是勋爵们,而不是人民,那他是说对了。“至于说到我的那位领导政府的高贵的同事的讲话”,那末,从来还没有在类似的场合发表过一次讲话可以使“人们有充分的根据说,它几乎没有向议院提供任何一个新的思想”,而高贵的勋爵应当清楚地知道,议院在思想方面的要求是怎样的。菲茨威廉伯爵想从阿伯丁勋爵那里了解到,他如此热心于与之共同行动的“其他强国”是哪些国家?也许是奥地利?他担心的是,这个国家会怂恿英国政府认定撤出多瑙河各公国或多瑙河的航行自由这类次要问题可以成为签订和约的充分理由。(这种担心是可笑的,因为,自然没有人会怂恿阿伯丁勋爵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伯爵还想知道,应当怎样理解土耳其的完整?是把这个术语理解为阿德里安堡条约呢,还是理解为其他什么东西?最后,他指出,议院处于非常奇怪的地位,因为议会没有得到任何有关政府意图的消息。由于所有这些考虑,他将投票赞成拨款。 随着就任内阁职务的希望日益渺茫而心情也日益忧郁的克兰里卡德侯爵,要求哪怕多少解释一下从呈请上述拨款以来已取得哪些成就和已采取什么样的方针,以报答他至今对政府所表现的无比的容忍;他希望多少知道一点关于战争的条件和前途,本国与盟国的相互关系。已取得某些成就的是土耳其人,而不是不列颠政府和不列颠的武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去吹嘘波罗的海和黑海的英国水兵的英勇精神。至于与盟国的关系,他打算提出关于公布土耳其和奥地利最近签订的条约,以及其他有助于阐明当前形势的文件的建议。 “从广泛流行的一些传说中可以看出,由于不列颠政府的压力和坚持,御前会议和土耳其公使不久前同奥地利签订了协议,虽然御前会议以前反对这样做。根据协议,奥地利军队应当开进多瑙河各公国并占领土耳其帝国的一部分。”
奥地利在千钧一发之际不是从速调动军队,反而放弃这一做法并开始新的谈判,这是怎么回事呢?发言人还希望知道维也纳会议是否还在继续和会上正讨论些什么问题。总而言之,他认为英国过分依赖德意志强国了。为了证明奥地利“应当”是最好的盟国,克拉伦登勋爵指出了俄国正在包围奥地利的一些领土并对它进行恐吓等情况。奥土条约还不可能提交议院,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该条约的批准书。克拉伦登勋爵认为,使议院相信奥地利同英国采取共同行动的时候已经不远这一点是可能的,“但是他无论如何不能打保票”。不过从对奥地利的总的评价和克拉伦登掌管外交部的事实来看,高贵的勋爵们是可以做出最令人快慰的结论的。克拉伦登勋爵曾因散布最无耻的谎言两次被人揭穿,现在自然期望人们绝对相信他这样的声明: “政府无意恢复status quo〔状态〕,也无意满足于仓猝达到的和平,这种和平只不过是一种糟糕的休战,它将使新的战争成为不可避免。”
勋爵们为了显示他们本身的高度文化教养的辉煌范例,自然要把话题扯到国民教育的问题上去——在这一点上我们跟他们告别了。在上院进行辩论期间,下院在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直到获悉阿伯丁勋爵发表的给人留下“不愉快的印象”的演说的消息才结束。约翰·罗素勋爵立刻感觉到有必要造成一种相反的印象。 当政府打算要求第一次特别追加拨款时,它调动了“威武壮观的”波罗的海舰队;著名的炮击敖德萨事件,则是要求第二次追加拨款的理由;现在被选作口令的是塞瓦斯托波尔。 约翰勋爵首先对议院在慷慨支持政府第一次请求追加拨款时所表现的“爱国主义”精神作了应有的赞扬,并对议院至今没有给政府制造难题这一点表示感谢。这就有可能获得许许多多的东西,即保证有大批船只和人员。英国现在拥有17艘一、二、三级蒸汽舰,17艘帆力战列舰和57200名海军人员,而在1853年1月1日以前,只有1艘蒸汽舰,11艘帆力战列舰,33910名海军人员。此外,在土耳其沿岸地区还有一个有三万多名兵士的军登陆,“其中许多人不久前驻扎在瓦尔那”。这就是当时的军事力量。至于军事行动,它们还 “刚刚开始,而目前只能说土耳其军队完成了勇敢精神的奇迹。现在谁也不会说,俄皇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打垮整个奥斯曼强国。除了土军的辉煌功绩之外,法英两国军队的完全协调一致是这次战争的光荣”。
接着,约翰勋爵转到请拨的款项问题,他说,他不可能向议员们确切地说明什么地方需要款项。军需、炮兵和交通运输需要二百来万;此外,土耳其军队的一个庞大的分队可能并入不列颠军队,它的给养将由不列颠政府负担。而总的说来,请求议院拨款不是根据什么详细的预算,而是供政府“不时之需”。高贵的勋爵说,奥地利甚至比法国或英国更关心保卫土耳其。沙皇确立了他对多瑙河各公国的统治并在土耳其赢得了占优势的影响以后,就会使奥地利政府完全屈从于自己。但是,为了正确地评判奥地利,必须记住它所处的困难条件是什么。俄军可以在好几个地点逼近奥地利首都,而另一方面,在一些属于奥地利的地区情况相当不安,如果参战,那对奥地利来说是很危险的。因此,只要有可能,它是会力求通过谈判来解决这些问题的。不久前,它曾给俄皇发出一份照会,俄皇的答复不能说是含糊其词的。 “第一,俄国不准备规定撤出多瑙河各公国的期限。它认为,一旦宣战,一旦英国和法国参战,在黑海和波罗的海的兵力就超过了俄国,而俄国舰队又离不开本国的港口,那末作为战区的依然只有多瑙河各公国和多瑙河航道,在这里俄国可以指望重建均势并以它的武器的长处取得胜利。因此,它拒绝在这样的条件下撤出多瑙河各公国。”
除了允许土耳其加入欧洲强国体系这一项以外,俄国曾经愿意接受4月9日的议定书中所陈述的原则。至于说奥地利下一步的行动,约翰勋爵认为它目前的政策是错误的,同时他不相信它会背弃它所承担的义务。根据与西方强国和土耳其签订的这些义务,奥地利必须参与反击俄国的努力。然而,它也许企图重新获得圣彼得堡的更为有利的答复。盟国当然不能控制奥地利政府机关,同样,奥地利也不能控制普鲁士国王。由此可见,对所有强国,来说,存在着共同进攻俄国的最有利的条件。然后,约翰勋爵又详尽地,兴高彩烈地来叙述英国和法国打算采取的措施。土耳其的完整同恢复多瑙河各公国的status quo〔状态〕是不相容的。约翰勋爵说: “然而,阁下,俄国的阵地还从另一方面威胁着土耳其的独立和完整。我指的是一个坚固要塞的建立,这个要塞构筑得十分内行,是目前军事学术难以攻克的,而且在它的港口还有一支准备随时顺风开往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最大的战列舰舰队。我认为这种形势对土耳其的威胁如此之大,以致任何和约只要给俄皇保留这个威胁性阵地都不可能被认为是令人满意的。(热烈鼓掌)像以往一样,今后我们还准备跟法国政府讨论这个问题,并且我有一切理由认为,法皇政府在这一点上同我们是完全一致的。”(鼓掌)
关于迪斯累里先生的秋季会议的提案,约翰勋爵说,他“拒绝接受这个院的成员提出的任何限制大臣们自由的条件”。如果一一转述休谟、班克斯、奈特、阿耳科克和tutti quanti〔他们一流〕就这个问题发表的全部看法,是令人厌倦的,也是多余的。 科布顿先生听信了约翰勋爵的话并且以为他把议院变成了军事委员会,所以竭力设法说明为什么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当占领塞瓦斯托波尔和克里木。他提出英国是否和一些反人民的政府结成了同盟的问题,也就触及一个更有趣味的议题;人们以为战争似乎是用来保卫被压迫民族的,是大错了;实际上,战争是为了使束缚匈牙利和意大利于奥地利统治之下的锁链更加牢靠。议院里有一些可尊敬的但是被弄糊涂了的议员,他们 “说,政府没有很好地进行战争,政府应当指派另外的人来领导军事部门,甚至有时有人说——来领导政府。他们认为这个人就是帕麦斯顿勋爵。这一切做法似乎是为了匈牙利人和意大利人的利益。可是,发言人从匈牙利和意大利人民的两个最伟大的领袖的言论中听到,他们不仅不把希望寄托在这位勋爵身上,相反地,他们知道,当他有可能给予他们以道义上的支持的时候,他甚至不肯以弹指之力来维护他们。如果说英国现政府里有一个人是这两位领袖最不信任的人,那末这个人正是高贵的勋爵。科布顿不认为高贵的勋爵觉察到以他的名义制造的大骗局,幸而,现在迷惑已经消散了”。
累亚德先生和达德利·斯图亚特勋爵只是重复了他们以前的发言;达德利勋爵仅仅补充了一句话,说他现在对“帕麦斯顿”这个名字的魔力的信仰“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迪斯累里先生轻轻一吹就把约翰勋爵的言论的肥皂泡吹破了。他引用西诺普会战和去年秋季休假期间发生的其他壮举简要地论证了他关于秋季会议的建议,接着他说,关于即将摧毁塞瓦斯托波尔和占领克里木的消息使他感到异常惊奇和惶恐不安。约翰勋爵坐在座位上辩驳了几句;而迪斯累里先生也坐着硬要他解释清楚。于是,约翰勋爵用小心翼翼的腼腆的声调说: “我只能说我刚才所说过的话:依我之见,不能容许俄国再继续保持它所占领的那个威胁性的阵地,在塞瓦斯托波尔拥有这样庞大的舰队。”
一听到约翰勋爵的这番供认,迪斯界里先生就猛然起来作了一番最尖酸刻薄的发言。这个发言很值得in extenso〔全部〕读一遍。他用下面这段话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真的,我们听了这番话以后,如果还把阿伯丁勋爵的政策和他的一些同僚的政策精细地区分开来——正像人们所做的那样——那是很不公正的。我不崇拜,也不拥护阿伯丁勋爵,然而我也不崇拜那种认为必须牺牲一些阁员来保全另一些阁员的议会政治。在刚才这位高贵的勋爵就他所说过的话作了解释之后,可以看出,他在俄国问题上的政策本质上和阿伯丁勋爵的政策毫无区别,而这一点终究会使英国人民感到有些满意。就是说,我们内阁里没有分歧;这次会议至少可以在大臣们对这个问题的意见完全一致的情况下结束。可见,作战应当为了渺小的目的,伟大的政治意图必定导致毫无价值的、微不足道的结果,在这一点上联合政府是一致的。”
帕麦斯顿勋爵的诙谐没有产生任何印象。在迪斯累里先生讲话和其他许多声称自己曾被约翰勋爵的第一次发言弄糊涂了的下院议员发言之后,请求拨款的提案被批准了,但附带一个条件:辩论今晚将继续进行。同时,达德利·斯图亚特勋爵宣布,他打算上奏女王,“请求陛下在她能够向议院提供关于同其他强国的相互关系,以及陛下在她被卷入的斗争中的看法和计划的更全面的情报以前,解散议会的措施暂缓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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