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托洛茨基 -> 《过渡纲领》起草过程讨论文集 相关链接:乔治·诺瓦克
过渡纲领在革命过程中的作用 张晨 译 镰锤星 校 说明:1970年代美国社会主义工人党出版《过渡纲领》及起草过程讨论集时,书前附有三篇导言。此文是其中一篇。
1. 《过渡纲领》的背景和作用《过渡纲领》仅仅是第四国际基本纲领的一部分。从一八四八年的《共产党宣言》到近期的世界决议,完整的纲领是通过总结整个革命马克思主义运动的经验得到的。 不过对我们来说,《过渡纲领》是指导运动最重要、最相关的纲领。它提供了解决方案,提出了多项旨在动员群众革命行动的建议;它从客观条件以及工人和其它被压迫人民现有的意识水平出发,从他们经历的斗争中进行教育,一步步带领他们,最终让他们意识到夺取政权的必要性。 《过渡纲领》是托洛茨基于二战前夕完成的,在一九三八年的第四国际成立大会上被采纳。这类纲领的概念在马克思主义运动史上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正如皮埃尔·弗兰克在法文版导言中所说,《共产党宣言》结尾所列出的要求清单,以及第二、第三国际中由布尔什维克党、卢森堡和李卜克内西领导的德国共产党提出的纲领,都是先例。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国际形势催生了这类特殊文件。行动纲领的最初草案是法国共产主义者同盟于一九三四年春天在托洛茨基(他当时隐居在法国)的帮助下完成的。第二年,比利时的左翼反对派撰写了一份类似的纲领文件。 社会主义工人党深入参与了《过渡纲领》的撰写过程。应托洛茨基要求,我们的领导人组成代表团前往墨西哥城讨论文件内容,并与他一起完成最终文件。当托洛茨基为第四国际成立大会筹备草案时,他要求我党采纳《过渡纲领》并在大会进行宣读。我们执行了这一要求,代表团中的一人在一九三八年代表大会上宣读了此纲领。 《过渡纲领》不仅仅是出自某个人的伟大想法,我们也不像“毛泽东思想”那样充满仇恨。《过渡纲领》是第四国际的各下属团体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前阶级斗争经验的总结。托洛茨基在一九三八年写道,纲领的意义不在于建立一个群众斗争必须遵守的先验理论方案或蓝图。相反,它“在国内积累经验的基础上,开辟了更广阔的国际视野,并使两者达到平衡。在通过一系列会晤的筹备和讨论后,纲领得以通过,它代表了我们与资本主义斗争的主要要求。第四国际是现在唯一的国际组织,它不仅明确考察了帝国主义时期的种种发展动力,而且提出了系统的过渡性要求,将革命群众的斗争力量联合起来。” 第四国际是唯一一个这样定位的国际组织。莫斯科派共产党、毛派、铁托派、卡斯特罗派、社会民主党、新左派、无政府主义派,在其它所有反对资本主义的团体中,没有一个形成了我们这样的纲领,这是我们超越他们的地方。 《过渡纲领》原版本的结构非常重要,但往往被读者忽视。《过渡纲领》分为四个不同的部分,分别阐述了斗争的不同方面。第一部分是最长的部分,阐述了先进国家的情况(这些区域的阶级斗争的发展和成果对世界社会主义事业有决定性的影响),第二部分阐述了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第三部分阐述了法西斯国家的情况,第四部分阐述了苏联的情况,并扩展到了其它“变质”的工人国家。 《过渡纲领》不是一成不变的教条,上面所说的文章结构就证明了这点。所谓的“教条”,是指将永不变化的模板,不分时间、地点、场合,机械地强加给其他人。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普遍真理根植于各国的实际情况”。在应用《过渡纲领》的过程中,我们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应用其它的思想武器时也是如此。提出纲领的时候,必须对实际情况进行广泛深入地评估,并且与正在进行的阶级斗争水平相符合。 《过渡纲领》阐述了三种不同的行动方案。第一种方案是争取、重获或扩大人权与自由,在许多国家的法律、宪法条款中都对此进行了保障。此类例子包括新闻自由、集会自由、组织工会的权利、自我决策的口号等,这些都是民主要求。在独裁者、资本家、官僚专制的国家中,这些要求非常具有爆发力。 第二种方案和群众的维权斗争相联系。在这些斗争中,群众捍卫自己的生存条件和劳动条件,例如提高工资、降低劳动强度、终止工资冻结、提高福利水平等。 第三种方案是《过渡纲领》的核心,方案中提出的要求直接反对资本主义财产、权力、特权制度。如果工人能够采取暴力武装行动,那么这个方案可能会动摇资本主义制度,并引导群众创造独立的新生力量。方案中的大部分要求,例如浮动地提高工资、降低工时,建立工厂委员会,工人控制生产,建立工人民兵组织,对资本家团体征收等,都属于这类过渡性的要求。这些要求的顶峰是形成委员会或苏维埃。 这些要求非常重要,它们在理论上会引导工人最终走向反资本主义革命的本质,即夺取政权。与此同时,其它要求与它们也是有联系的,例如争取民主权还有有利于自己的要求的斗争和关键的过渡方案相结合,会成为动员群众运动的强大力量。这一切都取决于群众的斗争力量,以及运动中的领导能力。 举例来说,黑人社区自治权运动或者魁北克独立斗争都是以民主诉求为目标。这些民族主义的斗争蕴含着革命的力量,能够将人民群众动员起来反对当前的中央集权国家。 《过渡纲领》撰写发布后,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二战结束了,法西斯主义在西欧被歼灭,殖民地革命运动在四大洲风起云涌,工人国家已经从一个发展到了十四个,美帝国主义则在印度、中国地区遭遇滑铁卢,新资本主义发展起来,核武器威胁着人类未来。在这样快速变化的世界发展形势下,《过渡纲领》不能一成不变、维持原样,而需要不断扩展、调整、具化,考察地区动荡和世界变革,并加以应对。 有些口号可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而另一些则变得非常迫切、可以立即适用。例如,在经济危机期间提出的口号,在经济繁荣时是不适用的,反之亦然。在所谓的社会主义国家中,提出的要求需要更加准确、全面,因为庞大的官僚主义阻力正在不断增加。很多国家都已经把官僚主义制度公开化了,例如,一九五三年在东德,一九五六年在波兰和匈牙利,一九六八年在捷克斯洛伐克,苏联自身也逐渐陷入泥潭。接下来将要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为即将到来的反官僚主义高潮做准备,推进苏联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走向成熟。 关于《过渡纲领》,最重要的事实不是进行修正的要求或发生改变的内容,而是在经历了三十年动荡的世界历史后,其方法和内容仍然坚固有效。毫不夸张的说,这个革命群众运动的多功能“武器库”及时、有效解决这个不断革命时代产生的问题,其能力比想象的还要巨大。 我建议大家去讨论托洛茨基主义运动是如何探索并阐述新时代的种种景象,并使用《过渡纲领》的方法来解答这些新问题。 马克思主义的对手、反对列宁主义和托洛茨基主义的新左派指责我们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无休止地絮叨陈旧的观念、推行那些不考虑实际情况变化而给出的过时解决方案,而非针对新问题给出独立的答案。他们这么做是基于其充满恶意的想法,这些指责是毫无根据的。但后来我意识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译者注:原文为“找到一点漏洞,就足可打破教条。”) 社会主义改良派和斯大林派除了教条主义、形式主义和理论守旧的毛病以外,还有很多其它的问题。真正的马克思主义一直是不断创新的。它在二十世纪已完成自我批判,比任何对手都紧跟时代步伐。 托洛茨基在他的小册子《斯大林主义和布尔什维主义》(探路者出版社,一九七二年)中对创新问题进行了评论。他指出,“布尔什维克党能够开展其宏伟的‘实际工作’,仅仅是因为它使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进行指导。”他接着说,“马克思主义不是停滞的,而是运动的理论。只有纳入宏大历史进程中的事件,才能够丰富理论本身。布尔什维主义对于马克思主义具有宝贵的贡献,它分析了战争与革命并存的帝国主义时代的特点、腐朽资本主义中的资产阶级民主、总罢工和起义之间的关联、党与苏维埃还有工会在无产阶级革命时期的作用、苏维埃国家经济方面的变化以及资本主义衰落时期的法西斯主义和波拿巴主义、苏维埃国家和布尔什维克党自身的蜕变。” 托洛茨基著名的不断革命论、不平衡与综合发展理论、畸形工人国家中的工人民主再造计划等,对马克思主义做出了巨大的理论贡献。 如今,第四国际的领导者继续将此发扬光大。在一九六九年世界大会的报告(洲际出版社,一九六九年七月十四日)上,欧内斯特·杰尔曼针对“新崛起的世界革命”给出了规划方案,并提到了一些革命理论家一直尝试解决的、由新发展带来的问题。他提到美国黑人的民族问题、已经多次在著述中进行过阐述的新资本主义经济矛盾、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经济问题、关于学生反抗的社会学、更细致更广泛的工人国家过渡纲领、半殖民地国家(例如埃及、叙利亚、缅甸、阿尔及利亚)官僚资产阶级和国家资本主义的分析、青年运动的过渡纲领等。加拿大同志关于魁北克革命力量制定与树立正确的纲领和观点的任务,也属于这个理论创新的列表。 目前存在两个问题,是我们需要处理的当务之急。 第一个问题是,在美国建立一套针对黑人解放的斗争要求。《过渡纲领》最初草案并没有提到黑人的民族问题,因为在一九三八年,除了已经由盛转衰的黑人分立自治主义以外,即使在黑人社区,这也不是一个紧迫、重大的政治问题。当时的黑人社区中,更加激进和充满政治活力的问题是重振工厂工会。 然而在过去的十五年中,黑人的民族情绪在美国大规模地蔓延开来。它出现后不断发展,美国的托洛茨基主义者必须紧跟形势变化,对推动力量、主要特点、斗争目标进行分析,并为斗争提供有效的干预措施。 使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他们有效地完成了这项任务。列宁和布尔什维克主义者阐述了当今时代的民族问题,托洛茨基则在其宣传册子《列夫·托洛茨基论黑人民族主义与自决权》(探路者出版社,一九七二年)中进行了敏锐的阐释。不过,尽管有这些理论指导,评价美国黑人斗争历史、预测运动的未来动向也不是一件易事。 可以说,这个政治理论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必然会成功。在激进派的圈子中,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都普遍认为社会主义工人党在黑人民族问题的重视程度超过其它所有派别。从马尔克姆·利托的出现开始,甚至在伊斯兰国家范围内,在这个问题上都发展出正确的态度并形成同盟。 关于此议题,我们的著述(包括乔治·布雷特曼的)形式多样、数量巨大、销量可观、读者广泛,这证实了我们工作的成绩。这表明我们的领导具备认识群众运动的新特点,并相应调整我们的观点、战略和战术的能力。如果没有托洛茨基不断革命论、不平衡与综合发展理论,这些成绩是不可能取得的。 黑人解放运动中存在着复杂而矛盾的两股不同力量。一股是强大的要求自治权利的民族主义、民主主义的力量,一股是无产阶级反对垄断资本主义的力量。如果像工党之前的“毛派”和工人联盟之类的宗派主义团体那样,没有认识到运动的这两股力量和运动的特点的话,势必会误入歧途,对运动未来的发展方向做出错误的判断。 一九六九年社会主义工人党会议上通过的《争取黑人解放运动的过渡性纲领》,是我们在解决黑人斗争问题上做出的新贡献。它试图回答一些改革派和极左派因为各种原因反对这类方法、概念的意见。 黑人运动在不断深入、扩大、激化,与此同时,我们具有开创异议的纲领也是不断修订与改进的。纲领是根据国际和国内的革命经验总结出来的,它引导贫苦群众组织起来,形成无坚不摧的强大斗争力量,朝着消除压迫、解放自我的目标的前行。 纲领对于社会主义思想的另一个重要贡献更多的是具有国际意义。这份文件是一九六九年讨论青年运动的第四国际的世界大会上提交讨论的文档(《革命青年策略》),用于应对近些年来已经成为世界政治重要因素的青年反抗运动所提出的挑战。正如美国一九七〇年五月全国学生罢课行动所表明的,当前的革命形势无论在广度还是影响深度上,都超越了以往任何时刻。 该文件深入研究了这场在广度、深度、强度以及重要性上前所未有的学生运动所产生的社会和经济原因,揭示了这场源于生产方式变化的运动给重建教育系统带来的影响。这场运动有着坚固持久的群众基础,以及不屈不挠的特性。尽管在运动过程中会存在高潮低潮的波动,但运动本身不会衰竭,而是一直会扩大下去。这要求我们提出运动的大方向并制定一系列斗争的目标,以保持运动前进的方向。 我们提出的纲领围绕“红色”(革命)大学的中心策略进行展开,例如在黑人为主的大学中按照非洲裔美国人的要求进行改造、将加拿大法语地区的大学按照魁北克人的要求进行改造。此策略与那些仅仅针对大学本身的问题进行改革、置身更重要社会问题之外的策略是截然不同的,与那些鼓吹“搞翻”校园的极左派的做法,以及离开学校、在周边社区和工厂进行服务工作和学生“无产阶级教育”工作的做法也不一样。 与那些片面的政策不一样,托洛茨基主义者努力将大学和其它教育机构转变为改造社会的工具,其策略包括使用革命思想、运动的影响进行宣传渗透,将大学纳入到国家与社会的进步元素中去,将学生、进步教师与反资本主义的力量联合起来行动,等等。 显然,无论是大学学生还是大学教师,都无法独自推翻统治阶级、改变社会。他们缺乏完成这项艰巨任务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力量。但实践表明,在某些情况下,学生和青年能够发动自身要求之外的斗争,对社会上更广泛的力量的思想和行动产生促进作用。 青年斗争民主纲领和过渡要求提出的目的,是指明如何进行斗争才能更有效,并融入到国际阶级斗争之中去。 为了消除关于纲领作用“神秘主义”的问题,让我列举一些过去三十年内民主斗争或过渡性斗争的例子。《过渡纲领》有一个段落阐述了支持使用全民公决方式决定是否宣战的问题,这是一个民主要求,使人民能够表达他们对于帝国主义战争制造者的不信任。 这一方案最早是以口号形式出现:“让人民投票决定是否战争”。时值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这在社会主义工人党的队伍中引起了一些争议,有的同志认为这个方案是危险的改良主义做法,会引发、巩固和平的幻想,让人误认为资本主义和其统治者可以停止大屠杀的做法转而维护和平。这些同志的认识是错误的,这样一个全国公投的运动会警醒群众,并动员人民为反战做准备。此外,我们会通过马克思主义的论述,来解释这场帝国主义冲突的根本原因。 珍珠港事件发生后,关于战争的所有话题都戛然而止,我们的工作甚至还没有越过宣传阶段。之后,这个口号成为了我们反战口号中的一部分,并使用在了我们战后的竞选纲领上。然而,在朝鲜战争期间,这个口号没有得到广泛响应,实际情况和口号是背道而驰的。 随着美帝国主义在越南展开侵略行动,我们更加积极地应用该口号。这次获得的响应与之前大不相同,因为群众已经普遍产生了反战情绪。从密歇根州的迪尔伯恩开始,几个大城市开始进行公投。如今,战争公投已经成为了旧金山、麦迪逊、威斯康星,以及马萨诸塞州的政客争取选民的基础条件了,其结果通常是有利的。 这是一个例子,《过渡纲领》在实践应用中也存在着高潮和低潮。政治性的要求可以通过我们的新闻和其它媒体等形式,从最初纯粹的宣传开始进行鼓动,最终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去采取行动。起初的行动是零星、局部的,之后会在更广泛的基础上行动。 第二个例子,是通货膨胀下的浮动工资制。这意味着,在消费品价格上涨的时候,工人的工资应自动增加。 同样,这一方案在很长的时间内都停留在宣传的阶段。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及其之后的通货膨胀引发了劳工运动后,情况才有所改变。汽车工人联合会是第一个在谈判中采取了这种要求的组织,于一九四八年赢得了通用汽车的“工资自动上涨”条款。 从此,这一规定一直是老板和工人之间的主要矛盾之一。老板极力否定、限制或撤销“工资自动上涨”条款,工人则试图获得、保持、延长此条款。在生活费用增加、生活水平下降的时候,它提供了仅存的生存保障。在过去的两年中,汽车业和钢铁业工人已经部分地赢得这项权利。 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的工资自动上涨条款在几个方面存在显着的问题。它将工资上涨与劳工统计局的价格指数相绑定,而统计局为了保护雇主的利益,其数据往往会故意低估工人生活成本的增加。工会没有采纳《过渡纲领》中的策略,例如通过消费者协会调查市场上通货膨胀实际情况得到的数据来和汽车业老板进行条款谈判,或是要求查阅公司的报表。 作为应对通货膨胀问题的一般性保护措施,联邦应立法规定,工资随着物价上涨而增加,并且应该涵盖所有有组织或无组织的工人。 应对失业问题的浮动工时制与浮动工资制应该同时提出。用总工时除以现有工人数量,可以得到浮动工时的大小。这个想法已经在当前的工会运动中已经普及开来,人们喊出了口号“三十、四十”,即一个星期工作三十小时,按照四十小时的工资来付。 第三个例子是我们非常熟悉的、整个世界反战运动的中心口号:“将武器带回家”。尽管制约帝国主义政府的武装力量、帮助战争受害者斗争的想法是革命马克思主义者的传统,在一九三八年的纲领中没有出现这个口号。 社会主义工人党和青年社会主义联盟创造了这个口号,做了口号的宣传普及工作。一位公共关系专家近日称赞我们口号的简单性:“每一个字都由一个音节构成,非常容易记忆与理解。”虽然我们并没有去刻意追求这种效果,但我们实际上是这么去做的。在这个口号上,我们还有一个更短的版本“立即滚出去!” 我们推出这些口号,因为它们和当时的形势相契合。它捍卫了越南的自主权不受外国干涉,反对并要求终结美国的军事干预,符合美国人民和士兵的要求。 尽管有这些优点,一九六五年之际,几乎只有我们党将这个口号向左翼发展。在反战运动中,关于是否停留这个口号上有一股持续的斗争。如今,这个口号已经被大多数美国人民所接受,这充分证明了宣传口号在推翻资本主义大厦的重要支柱——帝国主义外交政策和用于实施政策的暴力机器——上的潜力。 最后一个例子是妇女解放运动。一九三八年的文件建议第四国际的机构尽所有可能制定出具体的过渡要求,其人群不仅仅是工业和农业劳动者,还包括资本主义中被压迫和剥削的所有人群。 妇女解放运动是一场迅速成长的运动,我们党有着为其制定过渡要求的职责。然而,这个任务是不能在一片空白的基础上展开的,也不能操之过急。事实上,这项事业才刚刚开始。 过渡办法的精神和意图并不是把抽象的口号随意地强加群众运动。这些群众运动往往仍处在不断变化的状态,还没有明确的特性、组织和发展方向。 我们方法的精髓是了解运动的实际情况、把握其发展程度、关注典型的参与者在运动中遇到的问题并为其制定解决方案。正如《过渡纲领》所述:“先进工人应该学会为未来的盟友遇到的问题提供明确而具体的解决方案。”我们为先进工人说话,被压迫的妇女肯定是属于未来的盟友。 我们的同志首先在女权运动中筛选出已经几个涌现出来的重要问题。这些问题为集体行动提供了基础,促进了运动的激化。这些问题包括:自由堕胎、免费的节育信息咨询和设备使用、全天服务的托儿所、和男工同工同酬的权利。这些问题为我们的行动提供了方向,并通过我们的新闻媒体、集会、选举运动得到了宣传。 从那时起,我们的立场进一步具化了。一方面,从女权主义者的讨论和经验中出现的要求被纳入更全面的纲领中,这个纲领适应当前妇女解放斗争的阶段要求。一九七一年,社会主义工人党在会议上采用了此纲领,取名为“走向群众女权运动”【见《女权主义和社会主义》,琳达·杰尼斯编辑(探路者出版社,一九七二年)】。这项工作比黑人解放运动和青年运动做的要提前。 本文旨在详述该纲领、阐明战略、拓宽女权运动的视野。这仅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另一方面,我们的同志进行筛选,决定在第一次全国运动中将废除堕胎法作为运动和组织的中心口号。纲领的拓展和群众运动主要方案的聚焦同时进行。 这种同时进行的纲领编制过程特别具有启发意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遵循过渡性要求筛选、成型、应用的过程。这些过渡性要求是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的,和特定社会斗争的直接要求的发展形势相一致。 《过渡纲领》的基本内容还有最近针对某些特点革命国家和地区做出的修改内容,与改良派斯大林主义和所有极左派的做法是截然不同的。这些阵营不需要、也不会遵循《过渡纲领》的做法。 托洛茨基曾经解释了他们的冷漠与敌意的主要原因。改良派没有提出过渡纲领的要求,因为他们满足于民主资本主义的范畴,并不打算进行革命斗争前进到社会主义彼岸。 极左派也不会使用过渡纲领。尽管斗争的主要力量人民群众仍然处在落后的状态,在极左派狂躁的幻想中,他们已经跃过了过渡的阶段,直接到了决一死战的地步。他们认为没有必要引导人民群众跨过障碍、从当前的状态走向更高的水平。 两派都缺乏的,是对辩证方法的理解以及将它应用到革命运动实现过程中的能力。马克思主义注意并预见了阶级斗争不同阶段间的过渡过程,仔细分析了低潮时期的政治发展情况、相应的群众思想框架、社会大潮之下发生革命前奏和直接革命的可能性。 《过渡纲领》中的要素可以用于将保守状态的运动转为激进状态的运动。在这个问题上,马克思主义一直保持警惕态度。《过渡纲领》是将阶级斗争的各个阶段进行相连、汇集的纽带,如果没有一个英明的领导及时指导运动的话,整个群众运动会止步不前,逐渐衰落并迷失方向,最终前功尽弃。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过渡纲领》被第四国际采用已逾三十余年,如今《过渡纲领》及其工作方法还有什么样的重要性?第四国际还在其形成过程中,本身就是一个过渡状态。虽然在同样的努力程度下,第四国际正在赶超其它传统组织,但是和它们相比,在很多方面还显得稚嫩。它在思想上很强大,但在物质上很匮乏。正如厄内斯特·曼德尔在《世界革命的新崛起》中所说,目前它正处在“核心的原始积累阶段”。 同时,我们的思想也有了巨大的需求,其影响也在推动世界革命发展的青年中扩大。这迫使我们更加积极、大胆地参与到火热的反抗运动中,尽可能将革命青年纳入到我们的旗帜之下。 摆在我们面前的任务是,在避免冒险主义的前提下改造自己,从一个纲领还有系列思想的宣传组织,变为实践理念的、具有广泛影响的群众运动组织。在第四国际及相关部门目前和未来的转变过程中,使用《过渡纲领》及其方法是必不可少的。托洛茨基写道:“当前阶段非常特殊,不是因为革命政党不需要再做繁冗的日常工作了,而是因为这些工作能够有机地融合到革命的实际任务中去。” 2. 民主要求的作用第二部分将讨论过渡过程中的民主要求和口号。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是很有必要的,在这个问题上存在很大的误解和混乱。 “权利”可以定义为正义的要求。民主权利是指与拥有特权的统计阶级和有产阶级相对立的人群所获得、拥有的权利。人权、公民自由和法律保障的权益是民主权利的两个例子。这两个例子无论是从法律上或事实上,在历史过程中从没有同时出现过。 奴隶需要绝对服从主人,没有自己的权利。奴隶可以抽象地去呼吁人权,但是在奴隶制度下,他们仅仅拥有少数的法律权利,没有任何市民权利。这些权利只有自由人才拥有,是他们实际的或可能拥有的自决权的度量。很多人可能没有意识到,我们所拥有的权利几乎都是历史发展过程中通过社会斗争所争取来的。对于那些心安理享受各种权利的美国人来说,这个问题更加明显,因为美国的建国历史非常短。 例如,我们都不假思索的认为,人们可以选择他们居住的地方,如果他们不喜欢的话可以选择迁徙到其它的住所。但是,农奴不享有这个基本的权利,受土地和领主的束缚。直到反封建的、资产阶级的生活和劳动条件产生后,很多人才能够摆脱这个束缚,拥有了自由迁徙和自由出卖劳动力的权利。在西方文明中,这场巨变过去的时间还不超过五百年。 当然,即使在今天,自由迁徙也没有被视作理所当然的权利。人们只有筹备全材料,才能够行使这项权利。在苏联,不经允许就离开国境是资本主义犯罪,是叛国罪。人们竟然把这样的国家称为“社会主义”!我们认为,不经当局许可,在地球上进行迁徙,是任何人的基本民主权利。 我们有自由集会的权利。但是你是否知道,在中世纪的时候,这项权利仅限于国家机关和文职人员?它被写在美国宪法法案中,因为在被殖民的时期,美国在集会权利上经常遭到拒绝、被违背。我们知道,大量的公民现在仍然没有获得平等的权利。这种公然无视正义的现象导致了美国、爱尔兰目前的民权运动、妇女运动、同性恋运动等。 在美国,如今的革命运动和维权斗争可能比历史上任何时刻都要活跃,群众骚动是目前运动的特征和标志。考虑到这些事实,某些极左派认为革命者能够无视目前的民主运动、看轻它们在群众革命中的作用,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我在《民主与革命》(探路者出版社,一九七二年)中已经讨论了西方世界的民主演进过程。文中指出,欧洲的群众民主运动是在非常薄弱的基础上开展的。资产阶级革命初期,民主斗争的要求最初只是获取宗教自由权。那个时期,天主教会主导着人们的生活和思想。这个异教运动被称为新教改革。 人民要求自己选择牧师的权利,而非由领主或主教为自己指定牧师。他们想用自己的语言阅读并理解圣经,而非艰深难懂的拉丁语。他们也是上帝的孩子,但却听不到、理解不了记载了上帝话语的经文,圣经必须由懂拉丁文(至少部分懂)的祭司来翻译、阐释。他们希望能够自己来理解圣经的文本。对上帝话语的重新理解反映了他们特定的社会利益,与旧政权的思想和制度发生了越来越激烈的冲突。那些对宗教持不同看法的人,成为推动社会改革的前行者。 从宗教权利出发,城市平民接着要求政治、法律和经济方面的权利,包括选举权、曾经只有英国上层才有的议会代表权、陪审权、与封建体制相斥的购买和出售商品(包括房屋,土地和劳动力)的权利。 通过人民的革命斗争,在过去五个世纪内,人们的权利逐步积累、扩大,但仍然缺乏许多基本的自由权利,包括工作谋生的权利。这个权利与资本主义制度是相斥的。 极左派最极端的错误是,认为在资本主义腐朽和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民主的口号已经变得过时,革命者不能开展或支持民主运动。这个宗派主义思想有时候在我们自己的队伍中也以较为温和的面貌出现,认为民主口号逊色于过渡性口号,它缺少革命精神,不太重要,纯粹属于外围斗争,宣传民主的口号被认为小资产阶级、改良主义而非真正无产阶级的做法。 《过渡纲领》中没有任何地方提出过这样的观点。他们忽略、无视了纲领的文本。我曾提到,纲领在结构上分为四个部分,分别对应我们时代的四个不同区域的人类解放斗争运动。在落后国家、法西斯国家、蜕变的工人国家中,争取民主的口号被赋予极为重要的职责。 纲领明确说明了殖民地的国家的“民主口号、过渡性要求、社会主义革命的问题,在不同历史阶段不是割裂开来的斗争,而是有着承接关系”。三者是互相关联的。工人与农民在民族解放和土地制度上进行的民主革命斗争,在运动的过程中会成长为夺取政权的斗争。 在纲领关于反战斗争部分的草案中,提出了三项与现状相关的民主要求:让人民为是否战争进行投票、满十八周岁公民的投票权(这项斗争刚刚在美国取得了胜利,这很好地回击了某些人的想法,他们认为纲领提出的要求没有一项能够在资本主义国家中实现)、废除秘密外交。五角大楼的文件让最后一个问题成为现在热门的话题。《过渡纲领》的种种要素在我们的时代实现了,一个个从文字转化为了群众运动。 此外,一个政党或一个国际组织的纲领,号称自己在运动中代表民主,为世界各地的工人民主战斗,对于各个生活领域更大尺度上进行的民主斗争却漠不关心,这是非常奇怪的。事实上,托洛茨基主义运动要成为真正民主的保护者和提倡者,反对所有反民主和独裁的势力、机构、法律、制度。 我们该如何处理我们时代的民主问题呢?对于我们来说,民主口号与《过渡纲领》其它要素的做法是一样的,它们的目标也是一致的。它们是撬动群众运动、改善生活处境、反对资本主义国家和任何专制国家以及官僚制度的杠杆。它们与不断深入的无产阶级口号相呼应,可以促进双重权力的建立,甚至可能推翻资本主义财产和权力制度。 这意味着,在资本主义制度或官僚体系下,民主的口号部分或者全部实现不是最终目的。在改良主义和机会主义者看来,这就是他们的目标和方向。相比之下,对于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者来说,任何领域的民主斗争都只是手段,最终目的是要获取工人政权,实现真正的社会民主。民主口号的提出及行动的目的,是为了改变目前阶级斗争中剥削、压迫阶级强势的情况。 其次,我们不仅仅是通过上访或写信给国会议员来实现这样的口号,而是通过议会外的行动直接参与群众运动,虽然我们不否认,议会道路作为辅助手段,有其特有的用途和价值。有趣的是,爱尔兰共和军发言人肖恩·肯尼昨日表示,造成他们最后一次会议上运动分裂的主要原因,不是爱尔兰共和军是否应该因为革命目的而参加议会。 任何熟悉爱尔兰共和军历史的同志都应该知道,它经历了怎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革命反叛组织现在已经彻底反对列宁主义,包括列宁关于参与议会的论述。在过去五十年艰苦、血腥的教训后,他们已经认识到,这类的选举运动能够辅助革命运动的进行。 让我举一个虽然和二十五年前的国际运动相关、但大家很难留意到的例子来进行说明。一九七一年五月二十八日,意大利政府正在庆祝共和国成立二十五周年,萨伏伊别墅(从十九世纪中叶开始,这里成为意大利的统治中心)传来了与墨索里尼法西斯派合作的消息,接着还和墨索里尼派的将军进行合作,成为墨索里尼倒台后英美占领者的傀儡。此行为让政府名誉扫地,产生了针对年轻国王亨伯特的反帝情绪的浪潮。亨伯特在战后继承皇位,试图保留帝制。一九四六年的时候反帝运动曾达到高峰,但他仍拒绝退位。 当时意大利左翼形成了三条战线。极左派宣传:“我们追求的既不是君主制,也不是共和制,而是苏维埃制度。”他们认为以共和制为斗争目标的群众运动是没有价值的。改良派包括社会民主党和斯大林派,他们主张参与进政府机关,声称:“让人们投票解决社会问题。”在形式上,这看起来非常民主,但他们考虑的实际是把运动严格限制在选取和议会的范围内。他们非常害怕独立则群众运动被发动起来后,会推翻帝制和共和制度。 当时的革命者倡导各类委员会进行反君主制的斗争,号召工会进行总罢工,用共和制取代帝制。就像数学公式一样,委员会组织群众使用民主口号进行共和斗争,让运动绕过资产阶级政权的重建阶段,走向工人或农民的共和国。换句话说,马克思主义者号召工人创造革命权力机关,通过权力机关调动社会各个阶层,从他们的自治斗争走向民主共和的斗争。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君主制是如此不得人心,以至于没有经过流血斗争就被赶下了历史舞台。一九四六年六月二日,关于君主制问题进行了公民选举,共和国宣告成立。对于资产阶级来说,这是解决他们难题最有效的方案,通过牺牲君主制来保存其财产。在这场事件中,斯大林派和社会民主党担心群众会被动员起来,于是帮助了资产阶级。他们的行为扼杀了意大利的革命高潮,稳定了资本主义共和国制度,直至今日。 这场事件让人们意识到了,保卫民主和人民的权利,与保卫资产阶级民主政权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宗派主义者不乐意去这样做区分,而改革派正好相反。资本主义民主的目的是捍卫帝国主义国家的统治安全,马克思主义者不支持任何资产阶级民主政权。 我们当然会通过无产阶级群众运动进行战斗,甚至使用武力和那些企图用波拿巴主义、军国主义、法西斯主义等独裁制度来代替议会制度的反动派进行斗争。我们对资产阶级民主政权的态度,与我们对待任何制度下的民主政权态度一样,民主制度有利于工人阶级的组织和解放斗争。但我们的历史任务不是停滞不前,而是要废除一切形式的资产阶级统治,代之以工人政权。 在群众运动中,民主斗争是很重要的,它可以促进最终目标的达成。当公众讨论类似“共和制与君主制”这样的民主口号时,那些改良派试图把运动限制在资产阶级的狭窄范围内,用换汤不换药的方式来欺骗群众。马克思主义者的做法与此截然相反,通过鼓动与组织革命的群众运动,将群众引导到崭新的道路上去。这种与改良派不同的做法能够最终消灭有产阶级。 无论如何,当群众关注民主问题时,我们不会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我们要加入进去,积极采取行动。我们会以革命的目的利用这些问题,赢得更多人的同情和支持。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是为此目的,例如,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我们出现在莫斯科审判中,参与明尼阿波利斯劳动案、布卢明顿案等,并在休斯敦和得克萨斯州设立总部。 重要的是,任何口号或者要求都可能被那些与人民利益为敌势力的滥用、歪曲和削弱。对于民主要求来说更是如此,关于它们有很多蛊惑的宣传和欺骗的话语。例如在意大利,改良派就利用建立共和国的口号诱导运动走入“安全通道”,而不是走向在特定情况下可以实现的工人夺权。 《过渡纲领》对这个危险进行了警告。在某些情况下,一个民主的口号会变成“绕在无产阶级脖子上的绞索”,因为它可能会束缚住工人的手脚,使工人无法进行自主的集体诉讼,还会诱导工人放弃他们已经争取到的权利。一个戏剧性的例子,是一九一七至一九一八年间立宪派和苏维埃派之间的斗争。布尔什维克在一九一七年革命前后的一个主要诉求是,在沙皇政权被推翻后成立一个新的立宪议会政府,他们也非常热心地宣传这个主张。 由人民群众组成的苏维埃派在十月革命中夺取了政权,这发生在立宪会议召开之前。工人、农民和士兵的苏维埃已经掌握政权、已经着手构建新秩序,立宪会议还具有它之前的民主和革命意义吗? 布尔什维克指出,立宪会议已经成了自己的敌人,成了俄国反动与反革命势力的聚集地。作为工人、农民利益的代表,苏维埃派通过十月革命中的行动夺取了政权,并解散十月革命之前成立的立宪会议,阻止它建立另一个倒退的政权。 一般来说,要防止民主口号被滥用,必须意识到没有任何民主口号或诉求是可以不考虑时代背景、不考虑其它过渡要求的。民主口号与纲领的其它要素是相辅相成的。正如之前所阐述的,《过渡纲领》由三个主要部分构成:过渡要求、部分或暂时的要求、民主要求,它们相互补充、相互加强。正如黑格尔所说,真理是作为整体存在的,不能将任何一部分割裂开。任何特定口号的使用都是一种战术手段,用于建立与国家政权同时存在的工人政权,并发展为独立的统治力量。 从《革命青年策略》中摘选的内容在这方面非常有启发意义: “资本主义腐朽的制度,以及有两个世纪历史的民主权利被侵蚀,导致今天许多学生为了最基本的问题(如言论自由权)而进行斗争。不过,运动的发展很快就会超出这个水平,超出学校的范围,超出资本主义诞生之初提出的民主自由的框架,走向经济领域,提出一系列只有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才能解决的问题。对于发展过程与逻辑的清晰认识,有助于我们提出一系列环环相扣、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不断调整的口号。最重要的是,它有助于我们根据运动的水平,识别出合适的口号。”
这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些误解,认为民主口号是二流的东西,必须尽快扫除,正统的革命派即使无法从一开始就拒绝它们,也应该减少和它们接触。这种想法低估它们的重要性。在一般情况下,民主要求以及民主方案的意义取决于具体情况的复杂程度。 由黑人控制黑人社区是民主自决权利的表现,类似的还有墨西哥裔美国人的要求。谁能提前料想到,此类事件多么具有爆发性呢?一旦这类口号变为数百万帝国主义国家主要城市的黑人、西南地区墨西哥裔美国人的要求,这些具有革命动力的人们能够推动黑人运动、墨西哥裔美国人解放运动在走向高潮后继续前进。魁北克解放问题也是如此。 最重要的是,要认识到群众进行民主斗争的潜力。斗争的广度和强度取决于“先锋”群体的力量,难以预料。关于这种主观因素重要性的一个好例子,是我们同仁去年在加拿大反对紧急状态法的斗争。当时,所有的其它斗争力量都走向衰落,或是转入地下斗争。我们所有的抵抗和斗争都是争取民主权利的斗争,它们构成了我们活动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们以实事求是的态度,通过这些斗争来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活动。 在我们的帮助下,堕胎合法化运动发展成为一场全国性的运动,它扩大了我们民主斗争的作用。这场运动主要针对的是妇女的民主权利(也可以说是所有人的民主权利,因为男人和儿童也受对堕胎的影响),提出了目前全国妇女运动的关键要求,目的是动员某个特定社会阶层的受压迫的群众采取一致行动反抗资本主义压迫,这与《过渡纲领》在精神上和方法上是一致的。妇女运动本身也是一场民主斗争。 本例说明了,那些对民主要求运动进行贬低的评价是多么不靠谱,会阻碍、破坏人们参与重要的社会斗争。如果我们像有些人建议的那样去做的话,结果会一事无成。 另外一个例子,是为高校学生争取权利的学生行动员委员会开展的运动。他们提出的所有要求几乎都是民主要求。根据高中生的认识发展水平,这是将他们组织起来的最好方式。民主要求往往是一个斗争非常重要的初始阶段,将人们唤醒、凝聚在一起,并针对他们自身相关的问题进行斗争。 这显示了《过渡纲领》的重要特性和功能。它不是一个先锋队的纲领,而是先锋队纲领的一部分。 我们不会像宗教一样,把《过渡纲领》高高捧起、奉为圭臬,这和《过渡纲领》的精神是背道而驰的。 它是一系列由革命政党提供的关于行动与组织的方案,首先经过审议和讨论,然后在群众或特定人群中被采用。它是行动的辅助工具,每一项建议都是针对特定的工作提出的。 在现实中,应用《过渡纲领》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目标是将群众动员起来,反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政权和制度,最终通过阶级斗争夺取政权。政党实际关心的是这样的斗争,并争取在斗争中获得胜利,将越来越多的群众组织起来进行斗争。我们目前的宣传群体不大,但是我们思考的很远。我们任何工作都是以此形式开展,服务于这个目标。 自发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者、宗派主义者和系统主义者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们不理解作为行动指南的马克思主义和布尔什维克主义的精髓。一些人组织成团体是一切行动的基础,但是我们的行动超越了这个阶段。我们的重点始终是动员群众,通过宣传和鼓动对群众进行持续的教育,尽管这占用了我们很多时间、精力和资源。 最后,我想讨论三类国家中的民主口号问题。第一类国家是落后国家。 不断革命的理论告诉我们,在还没有实现资产阶级民主的国家中,群众斗争不可避免具有双重意义。它们包括了民主的要求,如土地改革、争取民族解放、争取国家统一,也包括了社会主义的要求。当今的爱尔兰就是如此,争取民族解放、争取国家统一、推翻教权主义的斗争,和工人阶级的斗争的观点和口号是密不可分的。孟加拉国人民进行着民族独立、社会解放斗争,情况也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国家民主的要求、目标都至少在初始阶段被置于斗争前沿。 第二类国家是法西斯国家。在《过渡纲领》撰写时,法西斯主义在欧洲像病毒般不断蔓延,不断扩张的危险威胁着世界其它地区。在纳粹掌权的地方,群众的反抗运动被打击压制到了极为困厄的境地,革命运动情况更糟。在这种极权主义国家中,连生存都是个问题,表达不同看法已经是非常冒险了,更何况是提出不同政见。 一九三五年,发生了一段非常有趣的小插曲。希特勒在第三帝国已经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并安排好一切事情,劳工运动和所有反对派人士都遭到镇压。在德国,唯一还有点自主权的机构就是天主教教堂了。天主教堂的主教和希特勒政权进行了一些交涉。具体是什么内容已经不记得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表达不同意见的权利岌岌可危。 托洛茨基建议同志们在民主问题的基础上支持教会的斗争。他这样说:我们绝不是教权主义者。然而,这是由不满法西斯统治的人民群众支持的机构提出了要求。这场斗争在特定情况下,可以被我们利用。如果教会能够在稍稍撬动法西斯的统治,那么革命势力其它等进步的力量也可以通过打开的缺口继续开展工作,向人们展示还有可以做的工作,法西斯主义并非无坚不摧。 这是一个非常有启发性的例子,因为民主要求提出者和它的直接受益者与我们所支持的运动是完全不相关的。在法西斯国家或任何其它极度专政的国家,人们没有任何人权,将争取民主的斗争放在首要位置是显而易见的常识。所有的权力都被掌控在极权政府手中,获得喘息的机会并提出反对声音,是生死攸关的问题。 不知道宗派主义者到底认为自己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样的历史中。在法西斯主义一手遮天的时代,我们深知民主斗争是多么基本和重要。那些主张、坚信维护民主要求不重要的人,根本没有看到阶级斗争的现实世界。 《过渡纲领》提到的第三类国家,是蜕化变质的工人国家。一九三八年,这仅仅适用于苏联,但现在有了更广泛的适用范围。在苏联诞生之前,很多社会主义支持者都认为,一旦资本家和他们的政府机构被消灭,一旦工人夺取了政权,民主斗争将会减少并迅速消失。当然我们现在知道,由于一些我们已经非常熟悉的原因,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见《被背叛的革命》,托洛茨基著(探路者出版社,一九七二年)和我的《民主与革命》的最后一章】。民主斗争在资本主义被推翻后不仅没有停止,而且在某些方面来说形势更加严峻了。 妇女、被压迫民族等人群本能地感觉到了这种可能性。他们说:“一旦社会主义代替了现有的制度,我们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真的能得到我们现在正在争取和期望的东西吗?”他们多少有些怀疑,对革命后平等问题的发展前景有些保守态度,希望实际情况能打破他们的疑虑。 在官僚化问题较为严重的国家,人民对于获得自己的权利有更加迫切的要求。《过渡纲领》针对那些剥夺工人权利的国家提出了一系列要求。正如《革命青年策略》中前七个要求所指出的那样,从一九三八年以来,这些问题越来越广泛了: 1)讨论哲学、文化、科学问题的自由,表达观点的权利。 2)讨论历史问题的自由。让历史真相出来了! 3)讨论当前的政治问题的自由。 4)废除审查制度。 5)集会和示威的权利。 6)取消政治迫害。在法庭审讯时,允许包括国外观察员在内的公众参与旁听。 7)自由旅行的权利。取消关于派代表拜访其它国家的青年组织、接受他们代表访问的种种限制。 这些具体的民主诉求在不断发展的争取工人民主的政治革命中被提出来,并且已经增加到了我们的过渡纲领中。我们没有料想到这些事的发生。学生、进步力量、反官僚力量,我们需要你们,极其需要你们,现在就需要!这也是为什么第四国际已经认可了这些人群,并将他们纳入到过渡纲领中。 地区发展不平衡和综合发展是当代历史的基本规律,不仅适用于世界上那些历史发展较为落后的国家,也适用于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和社会主义青年联盟认为,未来美国革命将由工人的社会主义斗争和被压迫少数民族的自治权斗争两者构成。这场反资本主义运动将包括反对压迫的所有民主力量,例如妇女解放斗争、同性恋解放斗争、废除监狱系统斗争等等。这些民主斗争的目标只能通过推翻资本主义、建立社会主义来实现。在近期的社会主义青年联盟全国委员会全体会议上,我听到一名黑人同志指出:“当今大多数人仍然没有最基本的民主权利,他们希望获得自决的权利。”这表达了一个重要事实。我们是无产阶级的政党,我们也明白无产阶级革命会超越我们现在支持和实践的民主斗争。 无论是在落后还是先进国家,只有当工人阶级及其盟国取得胜利并推翻资本主义后,持久和彻底的民主才可以实现,这就是不断革命理论的主要论点。这也是《过渡纲领》关于我们时代民主口号的最后的话。 3. 关于纲领的问题第三部分将澄清关于《过渡纲领》的一些误解,并试图从整体上将其阐明。首先,不能把《过渡纲领》奉为圭臬。一般来说,马克思主义者反对崇拜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包括神、道德准则、国家机关、政党、有魅力的领袖等。 《过渡纲领》的内容并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们参与撰写了这个纲领,我们不可能这么去对待它。当你知道某样东西是如何创造出来的时候,你对它就会有一个实事求是、科学的态度。 另外一些自称是托派的团体,在对待《过渡纲领》的方式上有如宗教一般。社会主义劳工联盟是英国的这样一个团体,他们信奉格里·希利的思想;工人联盟是美国的这样一个团体,由蒂姆·沃尔弗斯领导。让我们来看看希利、沃尔弗斯之流以及他们的弟子在马克思主义运动的哲学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我们认为,分析世界以及认识社会、政治问题,必然需要有一个正确哲学方法的指导,但我们不会把哲学进行神化、把它拔高,将其看作是政治生活的全部内容和最终目标。这些犹太法典主义者和伯纳姆是截然相反的。如果你读过《保卫马克思主义》,你会发现伯纳姆认为,哲学与政治是毫无关系的,特别是辩证唯物论,在处理政治问题和斗争是毫无价值的。沃尔弗斯派将这个错误的观念颠倒了过来,认为哲学是政治生活的全部。我们认为,由社会斗争所揭示的实际情况对马克思主义者而言是最重要的,于是他们便指责我们是“经验主义”。 《过渡纲领》并非永远固定不变。共产国际组织(OCI)中的蓝布尔主义者,是之前和希利、沃尔弗斯派关系紧密的一个法国组织,他们指责我们以时代发生了变化为由,用自己的想法篡改了“圣书”。当我们认为纲领某些方面不全面并提议修订时,他们大惊小怪地说我们抛弃了托洛茨基。而实际上,是他们违背了纲领的精神和目标。 无论是从全局角度看,还是将其应用于某个特定国家,《过渡纲领》都并非静止不变。这可以从纲领中有四类代表不同发展程度的国家、三种不同类别的要求之中可以看出。不同类别的内容与应用必然有差别。事实上,在各个国家应用纲领时,会不断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修订,而美国托洛茨基主义者在这方面是最具有活力和多产的。《争取黑人解放的过渡性纲领》揭示了我们是如何做的。在一长串要求列表之后,我们进行了总结:“上面列举出来的大部分提案,都是过去黑人运动斗争中涌现出来的。其它的部分则是根据各地群众和资本主义进行斗争的经验总结出来的。这样的纲领不能永恒不变,而是要足够灵活、开放,有增加和修改内容的空间,因为斗争发展很快,新的问题会暴露出来。” 此外,《过渡纲领》的要求不是我们纲领的全部内容。我们完整的立场和斗争目标来源于很多地方,从《共产党宣言》到第四国际代表大会最近的文件、在过渡问题上的声明,以及我们党的决定和文件。过渡性要求包括宣传、鼓动、动员群众的方案。 总的来说,它涵盖了一个独特的斗争时期,从群众仅仅开展资本主义权威斗争的准备工作,到他们开展行动真正去做斗争。这就是应用这些方案的过渡时期。 世界运动中,不同国家地区的实际过渡要求必须是不一样的,因为它们的实际情况、社会力量之间的关系、发展水平是不一样的。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国家很多还没经历过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农民还占据人口的一大部分,甚至有些国家还没有实现独立或统一。在那些已经完成资产阶级革命的先进国家中,帝国主义已经占据了统治力量,无产阶级力量强大,产业也发展完善。落后国家的《过渡纲领》,和这些国家的内容不能一样。 让我们来研究一下美国劳工党提出方案是否恰当。《过渡纲领》中并没有提到任何一个劳工党,这是有理由的。这个问题在我们国家非常特殊。我们国家在政治上是先进资本主义国家中最落后的,也是唯一一个工人没有形成自己的政治组织(无论社会民主的、劳工主义的、社会主义的)、和资本主义政党还存在千丝万缕关系的国家。甚至在加拿大,工人都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建立了这样的一个政党——新民主党。他们中很多人同时是国际钢铁工人联合会、国际汽车工人联合会、国际卡车司机联合会的成员。 我们今天看待劳工党的角度,和托洛茨基在一九三八年撰写《过渡纲领》时和同志们所讨论的结果是一样的。这个意见作为一份独立的提案,以一份单独的文件提交给了政党。劳工党提案的目的,是动员美国工人群众进行独立的政治斗争,我们认为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过渡性要求。 从那时起,这种想法在实践中经历了多次高潮与低潮,有几次甚至动员起了一些工会,但它从未变成全国行动的方案,也没有成为美国工会运动的指导方针。我们支持组成劳工政党,但实际情况是我们仅仅局限在了宣传层面。我们不断强调这项工作对于先进工人的必要性。 工人联合会采用了不同的方法。无论实际情况是怎样的,他们在所有场合下都把它作为行动的中心口号。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灵丹妙药,并把它强加给所有群众运动。他们的做法成为这个过渡性要求的一个笑柄。 我们该如何介绍《过渡纲领》?我们不能把它这样抛给工人:“这是《过渡纲领》,你要么接受,要么滚蛋。”如果这样介绍给工人,他们肯定不会接受纲领。我们也不会把所有的方案一次性提出。我将纲领比作是一个多功能的“工具箱”,我们像一个手艺精湛的工匠一样去合理使用其中的工具。如果有需要完成的特定工作,我们会在工具箱中寻找最适合这项工作的特定工具。根据群众运动的发展水平、群众的觉悟程度、群众按照纲领行动的准备程度,及时、准确地从《过渡纲领》中选出合适的部分。如果纲领不包含当前形势的情况,则需要我们自行进行设计。 这就是领导艺术的用武之地。领导者必须具备的能力之一,便是能够对实际情况进行评估,并在我们的“工具箱”中选出最能促进群众运动的方案。如果你只是进行死记硬背,不根据实际情形进行分析的话,你永远也不会成为我们运动的好领导。这决定我们需要的口号。 关于《过渡纲领》,还有另外一个误解。有些人认为,它提出的要求仅限于工人阶级,并且只有工人阶级才会对其感兴趣。这种看法是错误的。阅读完纲领,我们会发现,它包含、研究了所有被压迫阶级的要求:农民,青年,妇女和部分中产阶级。 我们没有为美国农民制定出纲领,因为其人数太少。目前美国只有约五百万农民,相比之下,美国大学生有九百五十万。因此,从政治角度来说,动员起来的美国大学生比农民更为重要。事实上,前些年我们修改了新的政权过渡要求,从“工人和农民的政府”变为“工人的政府”。未来在一些地区,例如明尼苏达州,我们可能需要像以前那样,将小农的要求增加进来。然而,在全国范围内来看,这不是一个核心问题。 不过,在农民人口占绝大多数的印度,土地问题还普遍存在,地主和农民之间还存在斗争。如果不对农民问题进行分析,会对托洛茨基运动造成重大损失。若仅仅提出无产阶级的要求,而忽视农民的要求,将是托洛茨基主义者不可原谅的疏忽。这不仅指出了国家之间的巨大差异,也指出《过渡纲领》的覆盖面包括多个阶级。 就美国而言,我们必须为当前激烈的社会斗争中的不同力量设计出一系列的过渡要求。在《迈向群众女权运动》中有这样的七类要求: 女权运动的革命战略必须建立在民主纲领和过渡性要求的基础之上,植根于妇女群众的要求,成为广阔的社会主义革命过渡纲领的一部分。围绕这类要求进行的斗争,其纲领有着自身的革命逻辑,因为它动员群众反对统治阶级及政府。要完全赢得这样的要求,就必须进行社会主义革命。 革命的社会主义政党面对的关键问题,是如何动员广大妇女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围绕什么要求、通过什么形式进行斗争才能做到这一点,与妇女群众当前的要求和认识水平有关。 目前还没有为妇女解放运动制定的完整的纲领,去设计这样一个完整的要求纲领也是不可能的。然而,纲领的大致轮廓已经逐渐明晰,一些关键的要求已经变得很清楚。 这是七类要求的动机。此外,在文中还有一些为特殊女性设计的子类要求,包括女囚和被压迫国家的女性。就这样,过渡性要求变得越来越具体。 我们可能很快就会为囚犯起草类似的纲领,因为监狱已成为革命的大学。正如阿提卡等监狱暴动所证明的,它们是抗议和反叛的温床。在这点上,一部分群众运动的水平已经超越了我们。最近一次在丹佛召开的墨西哥裔美国人的会议决定建立包括在监狱中的墨西哥裔美国人的联合会。正如你所知,我们在运动发展的这个关键时节,已经为墨西哥裔美国人起草了一组特别的过渡性要求,并在我们一九七一年的会议上获得通过。 我们一再强调,过渡性要求的目的是要进一步动员群众。妇女运动中的一个争议,即按照意愿自由堕胎口号和废除所有堕胎法律这两者优点的争议。这两个要求都是好的,都被纳入了我们的“工具箱”。 然而,这并没有解决策略问题:哪一个更适合于在第一次全国群众进行的妇女运动中,将最多的妇女团结在一起?这是我们的同志选择废除所有堕胎法律的决定性因素。他们决定在运动发展的当前阶段使用不太激进的口号。他们也没有丢弃另一个口号,而是将它置于更高的级别,将其用于宣传,而不是用于鼓动大规模的群众运动。一个口号用于在街头最大程度地动员妇女,另一个则成为更广泛纲领的一部分。 我们选择其中一个的过程,符合《过渡纲领》所说:“……即使是最小的和部份的,假如不加以最大的注意,要想完成这种战略的任务(夺取政权)是不可思议的。”对于更加深入的要求,如果现实条件不能支持它被广泛接受、动员群众的能力不如其它要求的话,这个要求可能就是不正确的。纲领中也有建立苏维埃的口号,如果我们明天就用这个口号,我们能得到什么回应?与极左派和宗派主义所认为的不一样,最激进的要求并不总是最合适的。如果你想成为革命家、消灭可怕的帝国主义势力,你就必须在现实世界总行动。你不能用你的愿望或想象来代替阶级斗争的现实。我们希望成为所有革命者和革命组织中最务实的力量:从现实出发,最有效地进行改变。 一个务实的革命家必须要培养出在正确的时间、地点提出合适口号的敏锐感觉。对于理解宣传工作和大批群众行动方案两者的差别,这是必不可少的。 资本主义统治下,纲领中哪些是能实现的,哪些是不能实现的?我曾指出,纲领中提到的十八岁公民的投票权,现在已成为美国宪法。某些民主的、部分的要求,可以在资本主义制度挣扎的过程中或多或少地实现。 其它重要的要求有着不同的动态进程和状态。他们将无产阶级最革命的分子动员起来,掀起人民群众与资本主义统治者和反动派的斗争高潮。工人控制生产就是这种类型的一个要求。长期来看,它和资本主义的生产控制方式是不兼容的,资本主义唯利是图的老板们不可能容许工人在工厂或行业中对运作方式拥有持久有效的否决权。另一方面,工人一旦获得了一定程度的生产控制权力,他们要么前进到完全控制生产,要么放弃经过老板同意的决策否决权。某个阶级必须站出来成为最重要的决策者。这一问题必须斗争到底。 过渡纲领的下面这段话揭示了这一点: “从委员会出现的时候起,在工厂里就建立了事实上的双重权力。从委员会的本质来看,它代表着过渡时期的状态,因为委员会中包括两种不可调和的制度:资本主义制度和无产阶级制度。工厂委员会的根本意义正是在于它们打开了虽然不是通向直接的革命、却是通向革命前时期——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政权之间的时期——的大门。”
政治组织程度也同样如此。《过渡纲领》最为重要的要求,是由群众组织的行动委员会提出的建立苏维埃的要求。这个委员会由双重权力构成,它同时也用于保护统治阶级的财产、权力,维护统治阶级的影响力。这种委员会和议会机构不一样,无论参与者是否明白这个道理,他们都站在了其对立面上。一旦工人、农民、士兵形成评议会,这个问题就必须根据斗争力量的后续奋斗来决定。这场斗争的最终形态可能是一场内战。 关于这个问题,《过渡纲领》是这样说的: “成立苏维埃的口号在过渡要求的纲领中最为重要。只有在群众运动进入公开革命阶段的时候,苏维埃才能建立。苏维埃自成立之时起就是千百万劳动者对剥削者进行联合斗争的中心,因此它先成了地方当局,然后又成了中央政府的竞争者和敌手。如果说工厂委员会在工厂内建立了双重权力,那么苏维埃就是在国内开始了一个双重权力的时期。”
工厂委员会、工人行动委员有可能迅速转为和苏维埃类似的组织,并且在地方、区域、乃至整个国家层面拥有越来越多的行政权力。在法国五、六月的事件中,这种现象已经逐步开始发生并蔓延。在阅读《法国在革命》时,你会发现南特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过渡纲领》勾勒出的宏伟战略,包含了达到目标所要求的所有中间步骤、战术决定,其目的是团结、发动群众进行能够夺取国家政权的革命斗争,在此基础上继续前进并建设新社会。 最后一点,我们谈谈领导问题。它与革命政党核心的形成与加强相关。《过渡纲领》最后一节提到:“人类文化目前的危机是无产阶级领导的危机。”不仅是无产阶级整体遇到了领导不足的危机。经过十五年激烈的斗争和酝酿,美国黑人解放斗争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处于群龙无首、杂乱无章的状态。领导力缺乏的问题在工会运动中更为明显。至于学生运动,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占主导地位的激进的学生组织SDS,最后也是惨淡收场。主要是社会主义青年联盟负责领导学生运动。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领导核心的建立也是如此。我们已经在这个国家为此奋斗了约四十三年,我们努力的成果,都呈现在了本次会议上。 我们的领导核心是通过长期的经验和考验,在实际斗争中形成的。这些斗争既包括广泛的群众运动,也包括在新形势和新问题出现并要求新的战术和新的解决方案时,那些周期性困扰着革命先锋的论战。参与斗争的人经过一段时间,通过这些经历进行考验和筛选,其领导素质就非常清晰。社会主义工人党和社会主义青年同盟的领导沿袭了这一强大的历史传统,拥有者丰富的革命思想宝库。当他们加入我们运动时,这点交由他们处理。当前的这一批同志已经开始吸收、应用它,并将不断形成的形式各异的过渡性纲领、《迈向美国社会主义革命: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年代的战略》重印版(探路者出版社,一九七一年)之中的文件加入了进来。 他们宣传灌输《过渡纲领》的精神和方法,并且警惕陷入宗派主义或机会主义的陷阱之中,通过这些方法帮助克服这个国家中革命领导的危机。 |